周奚客气地对着他笑了笑。
“小电驴拉不动俩大男的。”陆向阳抓住了钥匙,手一抬把扎好口的面包礼袋也抛了过去。这目标挺大的,顺哥轻松地接住了。
看这默契程度,应该互相扔过不少回。
“跟你换一晚上呗。”陆向阳说,“明天上班我停在快递站门口还你。”
“成,随便的,我今晚骑你这小电动回去。”顺哥随口道,“哎我记得周老板不是有车嘛?你们……”
周奚顺着他的话,抬了抬缠着纱布的右手:“车开不了。”
“卧槽。”顺哥才坐下来一半又吃惊地站了起来,“怎么弄成这样?!”
“赖我,摔了个杯子。”陆向阳避重就轻地说,“不小心割破的。”
周奚配合地嗯了一声。
“哎你看看,这你可得负责。”顺哥打趣地直摇头,“周总,让他赔,VIP在店里还受了伤,说不过去啊。”
“滚犊子,你到底哪边的。”陆向阳冲他剜了个白眼骂回去,“我这不找你救急呢么,赔礼道歉给人送到家门口。”
“应该的应该的,我愿意。”顺哥笑嘻嘻地说,“陆老板回头给我包个红包就行。”
“去去去。”
两人一来一回地掐到了出门。
“回见啊顺哥。”陆向阳拧了拧摩托的油门,“改天请你吃饭。”
顺哥的男式摩托马力很好,平时拉着小山堆一样的快递,也能轻轻松松地来回跑。这会儿他把后座上的物流筐卸走了,腾出了载人的位置。
陆向阳拿腿撑住了地面,对周奚拍了拍后座。
“上来吧。”陆向阳说,“把头盔戴上。”
没多少雨了,也用不上雨衣。
陆向阳给周奚的头盔是那顶贴满猫咪贴纸的粉色少女头盔,故意的。他看着周奚脑袋上顶着一抹争奇斗艳的粉,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最好快走。”周奚面无表情地跨上了后座,“趁我还没反悔。”
“走了走了。”陆向阳扣上头盔收敛了一下情绪,他低头看了看身后周奚缠着棉纱的手,“奚哥,你抓紧。”
“什……”
发动机轰地一声,摩托车朝前冲出去,周奚整个人被惯性一推,不及防备地朝前倒去。
他毫无间隙地贴在了陆向阳背上。
“抱着我!”陆向阳在风里喊着,“你没坐过摩托啊!”
周奚应声抱紧了,他的胸膛贴着陆向阳的后背,风呼呼地灌过他们的耳边,夹着细小温柔的雨点。
原来疾驰的摩托是这样的感受。
没有隔绝的玻璃,没有密闭的空间,就这么敞开了肆意放怀,切肤地体验速度和感知,空气新鲜得透心凉,一口气就洗净了肺里憋闷已久的那股污浊。
痛快。
陆向阳的背很结实,他情不自禁搂紧了身前的人。
对方的心跳沉稳又坚实,透着温暖的骨骼和皮rou,清晰有力地传进耳朵里。
皮rou骨血的声音。
他恍惚间,迷迷糊糊就想起来许琴临走前说过的话。
许琴说,从前的错弥补不了,她也不再奢求。她只想把握住眼前的人。
“以前只看见了下海后的荣华富贵,直到我们在国外黑下来的那十年,举目无亲,才知道完整的家有多重要。”许琴在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绝望的枯槁,“非亲属配型无异于大海捞针,你爸爸已经这个岁数了,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周奚有点震撼,他竟然是家里各种名义上的独苗。
“周奚,我失去一个你,已经无可挽回了。”许琴流着泪说,“我不想再失去相伴一生的丈夫——你先不用着急决定,你就当过去看他一眼,就当我们家人团聚过,好不好?”
许琴大概没考虑过,团聚和家人这种词不太适合他。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周奚就条件反射地反胃了一下。
也可能是因为手里的咖啡喝凉了。
他们路过了森林咖啡屋,又路过了众生琴行,疾驰下的街景转瞬即逝,吴森的店里还亮着灯,那点光辉渐渐地离他远去了。
从前他在棉城的街道上走,偌大的城市,他不识一人。
现在不是了——前面有人在给他遮风挡雨。
“你冷不冷?”停红灯的时候陆向阳扭过头,他抬了抬头盔上的挡风玻璃,在玻璃片上呵出一片白雾,“今天温度挺低的,你猫在我后面。”
周奚被“猫”这个稀奇古怪的动词成功逗乐了。
“不冷。”周奚说,“吹不到我。”
“手呢?”陆向阳低头往自己腰上摸,一下就碰到他完全暴露在外面冰凉的指尖,他惊叫了一声,“我靠?你是三岁小孩吗?”
此时的棉城俨然是冬天了,下雨的体感要比天气预告的还低上两度,更何况在周奚的手搭在前面吹了一路。
“你这么冻着不疼啊!你……”陆向阳看了一眼倒计时读秒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