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秦淮就在众人的一片起哄声中,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亮了个杯底给众人看。
安良有些慌张了,他没料到秦淮会替他挡下这杯酒,他也不知道秦淮的酒量如何。于是手忙脚乱地替人倒了一杯热水:“你快喝点热水压一压。”
陈奇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情大,越过安良拍了拍秦淮的腿:“小伙子,很不错!很讲武德!我们安总就需要你多照顾了!”
安良双眼一闭,觉得陈奇这个人跟人沾边儿的事是一件不干,跟人沾边儿的话是一句不说。
秦淮笑了笑,点头:“好。”
安良逮着个空儿,轻声问秦淮:“你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
声音小了,动作就过分得亲密。秦淮看着安良近在咫尺的脸和肩颈,突然很快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安良的肩膀:“你刚才捂着胃呢,我看见了。你今晚别喝了,再有酒来你都倒给我。”
秦淮喝了一整杯酒,说话间都有点儿让人迷醉的气息。他就这么贴在安良耳边说话,如蛇吐信,将不可说的缱绻和旖旎都双手奉送到安良的耳中。
安良的心跳猛然就加快了,这杯酒像是入了他的喉咙一样,在他的身体里点燃了一把沸腾的火。秦淮的手还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安良的肩膀,是个亲昵却又疏离的姿势。
那把火绕过身体,经过血ye到达了他的脑中,安良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受控制了。他趴在秦淮的身侧,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那就…谢谢你啊。”
秦淮半揽着他,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秦淮说到做到,后半场一口酒都没让安良喝。安良的那群狐朋狗友们见状都来了劲儿,一个接一个地来灌安良。然后全部都被秦淮挡了下来,一滴不漏地自己喝了。
他的酒量应该很好,这么多酒下去一点儿都没上头。秦淮看着安良的眼神清澈而清醒,在夜店蓝色的灯光中像天上璀璨的星星。
陈奇附在安良耳边道:“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安总考虑一下?”
安良知道,他自己也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不错。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这个人不错。
有什么东西在安良的心里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繁复的枝蔓探出了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散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除了秦淮和安良,剩下的一个清醒的就是周文也。他的自律性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法治意识也比他们这群人高:“都不许开车回去啊!快点儿的打电话给代驾,我看着你们走了再走!”
于是众人歪歪扭扭地挤在路边等代驾。安良的家离得很近,他琢磨着自己走回去算了。秦淮就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也不看他,沉默地站在路灯下,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你怎么来的?我给你叫个滴滴吧?”安良记得秦淮家离洪崖洞其实有点儿远,开车得二十分钟。
“叫个屁!叫什么叫!”陈奇本来醉得差不多了,他跟秦淮喝结果技不如人把自己喝倒了:“安总你怂不怂啊!自己家就在这后面那条街,你有点儿待客之道,把我兄弟带回去行不行啊!”
他是真的喝多了,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嘴里的“我兄弟”。安良觉得此人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将手机收了回去,看着路灯下的秦淮:“那你饿不饿?要不去我家吃点东西?”
这借口和话术实在都是老掉牙的了,陈奇立马在边上发出了不屑的一声嘘声,被周文也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秦淮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就那么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好啊。”
安良一直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秦淮带回家。
他有点儿喜欢秦淮不假,但是他比谁都清楚秦淮的身份,以及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安良一向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工作上有牵扯的人哪怕他再心动,也绝不会有深一步的交集。
但是他为了秦淮,破了这个例。事到如今,安良也只能安慰自己:“就是带他回来吃个宵夜,反正我今天饭也做多了。别的我什么也不干,明天一早就把人送走。”
于是在心安理得地欺骗了自己之后,安良打开了家门,对站在门口的秦淮说:“进来吧。”
他临走的时候没有关上家里的灯,此刻满室都是暖黄色的灯光。安良一本正经地给秦淮拿了一双拖鞋:“你在客厅稍微坐会,我去给你热点东西吃。”
他说要给秦淮做夜宵,其实就是给人家吃剩菜。
安良把中午剩下的芋头汤煮热了,给秦淮做了个汤泡饭,又把番茄牛腩里剩下的一点儿牛腩捞出来撒了孜然和盐,拿个竹签串了起来给秦淮做了个烤串。
他端着这一碗饭和一根烤串往厨房外走,正要招呼秦淮过来吃饭,就看见秦淮背对着他站着,正在看安良摆在客厅柜子里的一张全家福。
那张全家福是他和爸妈去年过年的时候照的,安老太太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毛病,非让他们爷俩都穿了唐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