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去了交流的时间,方知潋慢慢放松了下来。他握着宋非玦的一根手指,头往车窗的方向一点点耷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就做得太狠了,直到这会儿,方知潋才觉出身体的不适来,哪儿哪儿都酸,下面还有点又疼又痒的空虚感。
眼看着他的脑袋要往车窗上撞了,宋非玦把方知潋的脸扳过来一点,让他靠在肩上。
“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你困吗?”
宋非玦没有回答,他在方知潋的手心里捏了一下,说:“到了叫你。”
方知潋闭上了眼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点头。
“你下次轻点折腾我……”他很含糊地咕哝,“限量版的,玩坏了就没了。”
宋非玦竟然笑了一下,用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揉了揉方知潋的耳垂rou,“嗯”了一声。
虽然这个笑很短暂。
但是笑总归是笑了。方知潋心满意足地想,他嗅着那股让他安心的薄荷叶气味儿,慢慢睡着了。
在车上没法睡得太踏实,但方知潋枕在宋非玦肩上,一路上晕晕乎乎地睡到了终点。
恍惚间,前排的司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你们俩都在这里下车?”
宋非玦好像回答了什么,方知潋没听清。他的一半意识仿佛漂浮在空中,黯淡的钨丝灯下,一块看不清模样与重量的秤砣被透明的丝线悬在空中,摇摇欲坠地往下沉。
如果那块秤砣砸下来,会发生什么?
方知潋猛地从梦中惊醒。
“到了?”车子已然停稳,方知潋看着前方没有下雨痕迹的地面与现实渐渐重合,却仍旧心有余悸地抓住宋非玦的手掌,“我和你一起下车。”
前排的司机似乎从前车镜里看了方知潋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宋非玦拉开车门的动作微顿,他回过头,用再寻常不过的平静语气说:“你先回家。”
“你呢?”方知潋没松手,心中忽然升起某种惶惶不安的预感。
“不是说月牙要做PCR检查,”宋非玦答非所问,他对上方知潋犹豫的目光,神情不变,“明天我去找你,带它一起去医院。”
方知潋不知道宋非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月牙,但他紧紧绷着的手指的确松了松。
“明天?”方知潋的表情很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宋非玦低低“嗯”了一声,他靠近方知潋的耳边,落下的尾音很轻,让方知潋有种他贴着自己的耳边落下了一个吻的错觉。
“我走了。”宋非玦垂下眉眼。
然而在鬼使神差的一念之间,方知潋忽然用力地握住宋非玦的手腕。
“我们明年冬天一起去夏威夷过冬,好吗?如果你不喜欢……在国内也可以,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还要放烟花。”
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司机忍不住频频回头,但方知潋仿佛没看见,执拗的视线始终追着宋非玦。
“别为了谁搭上你的一辈子,”方知潋仰着脸看宋非玦,没由来的预感渐渐有了形状,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我喜欢你。哪怕和你分开一天,我都不想。”
宋非玦碰了碰他的脸,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缄默几秒,宋非玦低声做出了回答。
“好。”
别厅的光线很暗,只有玄关的自动吸顶灯亮了几秒,顷刻间又恢复了黑暗。
二楼的啜泣的声音不远不近,夹杂着桌子带翻的声音。有既定的质问,也有仓皇的否认。
宋非玦的手虚虚搭在门把手上,他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光线的变化,直到楼上的房间只剩下隐约传来的泣声。
他对那道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那道声音来自于温沛棠隐忍的哭泣——她忍了这么多年,甚至从不敢大声一点哭,像是怕再激起谁的怒气,又像是怕惊扰了谁。
宋非玦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被裱在玻璃框里的那柄紫铜裁信刀。
这柄刀,说是裁信刀,刀刃却比普遍的裁信刀长了不少,也厚重锋利了不少,流畅的刀柄连接处附着雕刻Jing巧的浮雕,不大适合像别的裁信刀那样拿在手上把玩。
如果温敬良在,看见这柄刀被挂在一进门最醒目的地方,一定会摇摇头感叹一句坏了风水,再命人撤下的。
不过如果温敬良在,这柄刀也是没有机会堂而皇之被挂上来的。
宋非玦注视着那把裁信刀。他的视线掠过雕着镂空花卉的刀柄,也掠过鎏金与紫铜勾勒的连接处,最后停留在了弧形的,反射出一道银白亮光的刀刃上。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三章
如果用一个具象来形容宋聿名,温沛棠会选择暴风雨。
从最早坠入爱河开始,那时候的暴风雨代表萌生的心动,她被暴风雨的洪流裹挟着,一步步踩进甜言蜜语的陷阱。
到现在,甜蜜的陷阱随着时间的驳落变回了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