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蓝玻璃滤片反射出了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宋聿名的戒心一向很强,最直观的一点体现在书房里上了锁的保险箱。
但宋非玦知道,鬣狗的戒心线里或许包括狼、猎豹、狮子,但一定不会包括柔心弱骨、没有丝毫威胁的兔子。
保险箱里是一沓文件,用牛皮纸文件袋整整齐齐地装好了。宋非玦挑出几张,是房地产项目开发审核和计税的申报文件。
底下的签名是叶正擎的,宋非玦多少明白宋聿名留下这份文件的原因,同时他也很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他打开照相,把那几张文件拍下来发给了叶惜灵,然后放回了桌子上。
放回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震动一声。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短暂的一声过后,手机与桌面接触的部分不断发出连续的嗡鸣声。
宋非玦翻动文件的手指一滞,他瞥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停顿几秒,移向了接听键。
通话的那端是方知潋清亮的声线,伴随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声响:“你猜我在吃什么?”
“鱼皮角。”
宋非玦快速翻开几页文件,他从上至下扫视着文件的内容。
“……你怎么知道,”对面似乎吃了瘪,半晌才再传出方知潋的声音,“吓我一跳,你不会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吧?”
“你找找有没有。”宋非玦半真半假地答,手上翻页的动作没有停下。
就算看不见,他也大概想象得出方知潋的表情。
果然方知潋说:“不找了,要是你真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就好了。看一遍监控画面就想我一遍,是吧?”
话里话外,无不带着心照不宣的自矜与洋洋得意。
宋非玦的目光忽然在其中一张文件上定住了。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项目开发记录,包括工程承揽、工程款拨付、承包征地,旁边标了一个5%的字样。
他往后翻了几页,大概估算了一下,记录从2008年开始至今为此,多达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工程项目。
宋非玦有种预感,也许从这份记录往下,是他即将能够结束掉这一切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方知潋大概还在奇怪宋非玦为什么久久不回答,试探性地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闪光灯短暂闪了一下,宋非玦的半边脸被照亮,下颌线的线条漂亮得凌厉。
“嗯,”他似笑非笑的弧度挂在唇角边,不动声色地对着通话那端说,“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六章之内破镜再甜一下下哈
第五十章
去临榆岛的日期定在了6月21号,方知潋生日的前一天,同时也是高考公布成绩的前一天。
按祝闻的话说,这个日期安排得刚刚好,考得好的查完成绩玩个痛快,当庆祝度假了;考得不好就往下一跳,一了百了。
祝闻话音刚落就被尤丽用胳膊肘狠狠凿了一下肚子,五官扭曲地蹲下扶住车把手:“你好毒……”
“哈哈哈,”尤丽皮笑rou不笑,又掐了一把他的手背,“还说吗?”
“不说了……”
一阵起哄的喧闹声中,方知潋在空调毯的遮掩下不自觉地勾住宋非玦的手指。
十指相扣,是放松而不为人察觉的亲密。宋非玦轻轻屈起手指刮了一下方知潋的指腹,仿佛在心口挠痒的一个契机,方知潋烧着耳朵想抽回手,却被牢牢地抓住了。
“别动,”宋非玦握着他的手腕向后椅靠了过去,眼底浮起笑意,“我晕车。”
方知潋一听倒是不敢动了,他兢兢业业挺直腰板任由宋非玦握了一路,直到手腕发麻。
再瞧一眼宋非玦,发现声称自己晕车的人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搭乘巴士从临川到临榆岛大约两个半小时,他们坐的是早上八点半的那班,这会儿到了临榆岛还不到中午。
刺毒的太阳正晒着,有几个真晕车的一下巴士就吐了。于是徐康手一挥,自觉担任了导游的职责:“大家先回旅馆休息一下,下午四点准时在旅馆一楼集合。”
“我看徐总真挺会摆谱儿,”祝闻在后面,也不知道是夸人家还是骂人家,“以后是块当领导的料。”
陶佳期真心实意地劝他:“你小点声。”
不得不说,祝闻这个不会摆谱儿的还没徐康安排得好,方知潋一进旅馆就忍不住捂了下鼻子。
尘螨混着樟脑丸的气味儿、一踩上去咯吱咯吱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堆满灰尘的窗框,都昭显着这家旅馆除了便宜省钱,其他都一无是处的特点。
好在出来玩的高中生对住宿没那么计较,叽叽喳喳地挨个领了房卡便上楼了。
旅馆的房间大多是双人房,祝闻发房卡发到最后发现还剩两间,再一看方知潋还在门口磨磨蹭蹭,朝他嚷了一句:“方知潋,我们仨挤一个房间行不?半夜再凑个人打扑克!”
方知潋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