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刻薄的监军……
她看着广漠无垠的海面,心中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恐惧。
也许,罗修根本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已经不可能再返回闽国。
夜深了,海上雾气重,行船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罗修挥退了守夜的兵士,一个人披着衣衫站在船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肃冷。
莫不辞趁着众人睡了独自摸黑去如厕,回来时却在船头与罗修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将军还不睡?”她想到自己衣衫单薄不整,满脸尴尬。
“咳咳,睡不着,出来吹风。”罗修一愣,转头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也没睡?”
莫不辞干笑一声,总不能告诉他她是趁茅厕无人去小解的。她瞥见他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不正常的有些撕裂喑哑。
“将军您……是不是染了风寒?”莫不辞试探的问道。
“无碍,我屋里热着姜汤,喝一碗第二日便好了!”他大咧咧的摆手,见她衣衫单薄,不禁皱眉:“你看看你这穿的成什么样子?好歹是个姑……有姑娘牵挂的男人,走!跟我回去喝碗姜汤再睡!”
他向来强势蛮横惯了,不等她拒绝便拉着她进了自己设在二层的单间船舱。
二层的视野更加开阔,莫不辞推开窗看着朦胧月光下的海面,不禁生了些悲戚的思人之情。
海上生明月,可她却与亲人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但也许,此行倒能如了她的愿,若她战死,便能和九泉之下的父兄相见了吧……
只是她若也死了,便是辜负了母亲的苦心谋划,她大概永不会原谅她。
身后的男人突然靠近,她惊起转身,正好与他相对。
罗修的手扶着窗棂想去关窗,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
二人离得近,月光的映衬下,几近可以看到对方眼中流动的所有情绪以及莫名加速的心跳声。
莫不辞抬眸看着他,紧张得想要从窗子跳下去。罗修假装淡定,若无其事的合上了窗,迅速与她保持了一丈开外的距离。
他走到桌前,灌了几口半冷的姜汤。
莫不辞见桌子的姜汤都是冷的,有且只有一碗。
她一震,猛然明白了什么:“将军借姜汤将我叫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将你手中的航海图交出来。”
“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你的小聪明,若被监军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莫不辞心中一痛,木然将那手绘航海图交给了罗修。事已至此,她就算不交,他也会去搜。
她冷眸瞧着他将那图纸死得粉碎,扔进了火盆里。
跳跃的火焰迅速吞噬了纸屑,也灼痛了她的双眼。
她鼻子微酸,哽咽着质问他:“你瞒着所有人睚眦五岛的实际距离,不带军医出海,你和监军到底想做什么?”
“皇命不可违,我们……只能奉命行事。”
他声音很低,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痛色。
莫不辞只觉后颈一痛,随即没了知觉。
船舱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的是那监军。
他如毒蛇般的眼睛缠上莫不辞的脸,Yin恻恻的笑:“私绘航海图是死罪,可咱家瞧这小子相貌不错,死了倒是可惜,也难怪将军如此维护他。”
罗修抱着莫不辞,皱着眉不说话。
“罗将军如此尽忠,咱家也不好不给你面子,此事便算了,只是事成之前,还请将军盯紧他,切莫坏了陛下大事。”
罗修将莫不辞抱到床上,转身走向监军,脸上笑得没心没肺:“嘴上没毛的小子,做事瞻前不顾后,大人放心,事成之前,他不会踏出这船舱一步。”
监军审视着他话中真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罗修笑意盈盈,与他对视,突然道:“今夜月色甚好,我这正好有酒,大人可愿与我畅饮一番?”
莫不辞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傍晚,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头顶的承尘是她陌生的颜色。她心中一惊,悚然坐起。
她下意识的查看自己的衣衫,随即舒了口气。
床帏轻晃,似乎是海面起了风。她突然想起昨晚之事,只觉更加不安,她昨日似乎被罗修打昏了,而罗修竟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放任她这般睡了一整日。
她起身走出去,却见那监军满身酒气,伏在桌上打着鼾。
她神色微紧,急急跑出了船舱。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船尾找到了拎着酒葫芦的罗修。
罗修醉眼半眯,见她醒了,不慌不忙的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过去。
“头还疼吗?”罗修喝了口酒,意兴阑珊,毫无歉意。
莫不辞坐在他身边,冷然睨着他微红的脸:“将军,你昨日……在演戏?”
罗修倏然低笑,“看来你还不傻。”
“那监军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事儿,我在十里香里加了些睡圣散,三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