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下意识抬袖去擦。
绣着云纹的衣摆把女孩额间蹭得微红,纹印殷红依旧。
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男人心里乱了一瞬。
贺兰亭定定看着阿欢,眸中怒意更甚,却不是对她:他哄骗于你?
阿欢摇头,认真回望着自家师尊,平静道:我要和他,成婚。
贺兰闻言,拉起衣袖拭着她额间的手猛地一抖。只觉得这句话,比阿欢从前拒绝自己的那句听起来,还要伤人百倍。
他脸上神情却不变,甚至有余裕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也知道什么是成婚?
阿欢:知道。
这次贺兰沉默了很久。猛地扬起的衣袖盖住女孩整张脸,视线被阻碍,于是阿欢也不再看得见男人的表情。
欢,你莫非真的他再开口时,连声音,也开始发涩,心悦他?
问完又觉得,自己半点儿也不想听见答案。贺兰心中发狠,想,若是当真
不是。女孩儿脑袋埋在衣袖下面,摇摇头。
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心中大石猛地落地。空气依旧清甜,天空重回明朗,已隐约显出剑身轮廓的命剑虚影也消散不见。
贺兰后知后觉开始生气:这小姑娘玩儿自己呢!
男人放下衣袖,猛地捧起女孩脸颊,咬牙切齿地瞪她:欢儿,你可真是出息了!
阿欢眨眨眼,慢吞吞拉开他的手,认真道:一直,很出息的。
贺兰:
总之,阿欢三言两语概括了事情经过。
贺兰听完,心里酸不溜丢,表面上仍要端着,摆出冷艳高贵一张脸,哼哼:这情契,趁早毁了。
阿欢: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贺兰语气简直凶死,他愤愤一挥衣袖,师尊的话,你竟还不听了么!
修泽没法再装背景板。他轻咳一声:不可。
贺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本尊自会给你报酬。
修泽:不是酬劳的问题。
阿欢也往修泽的方向靠了靠:说话,要算话。
贺兰抬手就要去揍她也不舍得真揍,吓唬小姑娘的阿欢无所畏惧,握紧佩剑,勇敢得像一位绝世大侠。
另一边,修宴回房翻阅完课本,重拾起信心,悄咪咪把父亲留给他的这样那样糟糕玩具往怀里一揣,想了想,还对镜打扮一番。
他兴冲冲跑回来证明自己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位高挑冷艳不对,凶恶的女子。
兄长与她之间氛围僵持。
而小阿欢被夹在两人之间,弱小,可怜,但不无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狼崽子裹好衣领,眨巴眨巴眼睛,朝贺兰疑惑道:这位便是嫂子吗?
并不算大的少年音,仿佛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引爆全场。
哪个会看上他这玩意儿!贺兰猛地瞪大双眼,音量高得能把天掀了。
他炸毛完想了半秒,诡异地觉得好像比岳母这个称呼好接受呸呸呸!
修宴,莫要胡言。修泽也道。
阿欢左看看,右看看,也想发表意见,被两人异口同声阻止。
然而,两位年纪加起来超过千岁的男性,解决事情的办法,像小孩儿斗嘴。
一个说:孤与阿欢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另一个冷冷看他,左眼写了个滚,右眼写了个爬。
既已结下情契,自当常伴左右。
你死了,不就伴不得了?贺兰亭冷笑,若下不去手,本尊倒可帮你。
修泽觉得这人好不讲理。他故意气对方,做作极了,好听的音色偏将rou麻情话念得像传达天音:既已结契,孤自当从一而终,死生不离
是么?女子美眸冷飕飕瞥了阿欢一眼。
站在一旁围观的阿欢接收到信号,脑袋终于迟钝地开始转。觉得贺兰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在爆发边缘。
于是走过去,扯一下贺兰袖子。
贺兰怒火上头,不理她。
再扯一下,这次力度大了几分,绣着繁花玉蝶的华丽外袍被扯下来,露出半边云纹内搭。
贺兰衣衫凌乱,掐架时气势都弱几分,不得不低头,凶巴巴:你干嘛
阿欢踮起脚,吧唧一声,在他下巴亲了下。
小姑娘尤觉不够,很有魄力地扯着贺兰衣领迫使他弯腰,准确无误地在那张形状美好的薄唇上盖了个章。
不要生气。阿欢亲完,松开手,摸了摸贺兰的头发,贺兰师尊,要听阿欢的。
修泽眸光微动,脸上的淡笑再挂不住。
虽然他对女子间咳,也算有所了解。
可重点是,他自己和阿欢还没培养出感情,女孩儿倒先被外面来的妖艳货色抢了注意力。
瞧瞧对面那个人喏高挑的女子笑得好得意好潋滟,手半掩着唇,像只偷了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