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之死死盯着周示腕上的青玉镯,脑中却想起另一桩事。
宣臻并非只会杀人
只是不愿教自己罢了。
庭中二人切磋毕,周示浑不在意自个儿被刮成鱼鳞似的衣袂,笑得欢畅:阿臻厉害。
宣臻随手将长剑掷入树干七寸,轻哂了声便往房中走:下回换九节鞭抽得你皮开肉绽,看你还笑得出来。
周示紧跟着他,面容漫上显而易见的红潮:阿臻喜欢什么颜色的鞭子?青色如何?
入夜,鸦栖寒枝,冷露无声。
重重锦帐之内,如凝霜雪的五指有些无助地捞住了一旁垂落的床幔,又被浅麦色的大掌牢牢扣住,青玉镯抵在身下人的皓腕上,竟不及那肌肤温润剔透。
周示今夜倒似受了什么刺激,动作格外狠厉,宣臻几乎被捣成一汪春水,平素掐一下他的腰尚且能令他轻一些慢一些,此番也失灵了。
宣臻迷迷朦朦地想:为何而立之年的男子还能保有这样好的体力?
周示见他神游天外,心下萦绕的惶然之感愈发如海潮般席卷而来,迫得他唯有再度加重腰胯抽送的幅度,教宣臻再无余力分神思索旁的,只得揉碎了粼粼眼波,被快意激出轻泣与低吟。
最后一刹二人齐齐攀上极致,宣臻腰肢柔得堪比月边深眠的轻云,在被清液沾浥的床褥之上被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半弧。
周示俯身含舐他眼尾夺眶而出的泪滴,宣臻潸泫时越发显得他容色极盛,大抵美人都以水为骨,湿淋淋地裸裎其躯时,最有羡尽俗人眼的风华。
周示才偃旗仆鼓的孽根又隐有抬头之势,宣臻却委实无力再承受一回,干脆抬足碾了碾那一大包,嗓音还有些啜泣后的微颤:老实点。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可周示吃痛之余,却反而愈加被撩起渴念来,孽根又被催得膨胀一圈。
然他心知宣臻疲惫已极,便只得强自按捺住求欢之意,委委屈屈地爬过去圈住宣臻的软腰,鼻尖在柔腻的后颈上蹭来蹭去,轻嗅宣臻身上的雪松香气。
宣臻只觉那硬杵戳着双臀,烫得他穴眼发麻,便夹着腿想离周示稍远一点,却又不慎磨了下那一根巨物,惟闻周示闷哼一声,又将他勒紧了些:阿臻莫胡闹。
宣臻:
他面无表情地阖目试图忽略那一团鼓囊,周示却亲了亲他耳垂,低喃道:白日庭中那个为何有和我一样的镯子?
那是程毅德之子,镯子是我送他的生辰礼。
周示忍了忍,还是一字一顿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宣臻嗤笑:他才几岁?我是他名义上的叔叔,他能如何看我?
那依阿臻之见,我与他孰优孰劣?
宣臻转过身来面对周示,煞有介事地端详了片刻:周示哥哥的年岁都是他的双倍了,如何与十几岁正当韶龄的小郎君相较呢?
周示向来分辨不出宣臻的真心假意,一时间只觉得不安极了。
诚如宣臻所言,程轶之比他年少十五岁,拥有更年轻的躯体与相貌,而那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青玉镯更像冥冥之中的某种预兆,要令他苦心追逐才求来的一点点情缘化为泡影。
周示猛然将脑袋扎进宣臻颈窝:阿臻阿臻别不要我,我定爱惜容貌,断不逊色于他,床笫之间也不会教你不得抚慰我
宣臻忍无可忍:住口。
周示立马消了声。
宣臻漫不经心道:鸣玉山庄近日何如?
周示讷讷道:一切如常,可是阿臻,何以要我做新任庄主?
因为鸣玉山庄只杀贯盈恶稔却逍遥法外之人,老庄主魂归西天,唯有你能承其遗志,我信不过旁人。
周示亲亲他鼻梁上一点驼峰般的凸起:那阿臻怎不亲自坐这位子?
宣臻静默少顷。
因为我有些犯懒。
程轶之已连续两夜未能安枕,闭目便是周示腕间巧夺天工的青玉镯,夕光之下明晃晃刺得他额角生疼。
他推开桦木门,夜凉如水,仰头便见月明星稀,清光匝地,银辉盈手。
宣臻坐在对面屋顶上,手边置了只荷叶碗,盛着澄澈酒液。
璧月高悬于宣臻身后,深秋里他只穿了鹊衔枝暗纹的竖领大襟琵琶袖长衫,细葛制成,衣领微敞,袪裼当风,直如蟾宫神祇临世。
程轶之怔然良久,又疾步转身回房,再出来时臂弯便多了件厚实的毳裘。
他飞身跃至宣臻身侧,想将毳裘为宣臻披上,却被宣臻举臂拦住:饮酒身热,我这样刚好。
程轶之却绕开他胳臂,不容拒绝地将宣臻裹进毳裘中,闷闷道:容易着凉。
宣臻海量,十年的竹叶青饮了一碗又一碗仍未有醉意,只是双颊晕开一层如饱蘸后再化水的绯色,瞳仁笼起烟霭,又匀了丝丝缕缕的月华。
程轶之知晓宣臻已在江湖浮沉十数年,便纵他享尽好颜色,望之不过双十年华,可真正的少年人其实万万无从与宣臻相较,他沉凝、温柔、风雅、蕴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