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许是守着时间过来的,江乱章自然不在,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走到了花园尽头府宅门口的时候,他竟然见到了江羽。
江羽……想起大年初一早上发生的事,段如许心有愧疚,他甚至不敢去看与自己相向走动距离越来越近的人。
与他面对相视的江羽在看到段如许避开自己眼神的时候心里抽痛了一下,他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不是不欣喜的,他甚至以为段如许是来向自己解释过年的那件事的,可是看对方的样子,倒更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然而他们相向而走的时候段如许始终没抬起过头,江羽忍耐着,他忍到段如许走到自己面前,忍到这人似突然不认识他了一般要与他擦肩而过,脚步一停,手赶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捉住了段如许洁白柔软的手腕。
他听到自己用以前从不会总在段如许身上的冷漠声音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还以为这人是来负荆请罪,却没想到自己竟连负荆请罪都没资格得到。
“温越泽要订婚了。”他又说,“是跟林之玥,你不该被瞒着。”
段如许轻轻抽开自己的手,奈何平常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力气奇大,他挣脱不开,只好作罢。
江羽的那番话并没有在他心里激起多大的水花,一是他现在对这些事情不如以前在乎了,二则是因为江羽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了。
“我知道。”
“你知道?”江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很快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江羽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帮助过他的人,也是见证、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那一段路程的人,段如许不想骗他,半晌,他的眼睛终于不再逃避,直直望进江羽眼里,眼底既是愧疚也有坚决。
他说:“江哥,我要离开这里了。”
江羽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A市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A市,很多事强求不来,无论是我跟他,还是我跟你。”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暗藏深意,江羽虽然商业天赋不行,人还是Jing明的,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段如许的意思。
他盯着这个自己自第一眼就认定了的人,心底终于升起一丝恼意。他几乎是咬着牙:“我知道,所以我从不强求,可是阿许,这些年来,你恐怕连朋友都没把我当成过吧?”
段如许一窒,他能确定,他确实是把江羽当成很重要的人、放在很重要的位置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他还是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这心慌并不是为了江羽话里的冷淡,他之前在音悦手下,江羽也不是没用过严肃的话跟他谈论工作事宜,但这次,他直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没把江羽当朋友吗?他明明就是把江羽当朋友的。
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小人在反驳他,你真的把这个人当朋友了吗?
自外婆出事以来,本就不亲密的所谓亲戚越加疏远,爱人出轨、朋友背叛、外婆还需要一笔巨额的手术费。那段时间段如许经历了众叛亲离,他手足无措,没有自信能收拾好这一派残局。
就在这时候,江羽出现了,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
段如许知道他想要什么,一直都知道。可一来他那时候刚跟温越泽分手,心里剪不断理还乱,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二来江羽在他心里的形象太过高大,他深知两人之间隔着怎样的差距,于是更加不敢妄想。
抛开这第二点不谈,毕竟人与人相处多了一开始的看法就很容易改变,段如许后来也慢慢察觉江羽不过是一个与他同龄的普通人,心中也有许多烦恼,先入为主的思想逐渐打破,后来段如许也敢对他倾诉真心。
难改变的是第一点,哪怕江羽再晚出现一点,等段如许自己把他跟温越泽的关系理清楚了,便不会对江羽的接触那么抗拒。
哪怕他再出现得晚一点,段如许或许就真的把温越泽放下了。
所以他从未把江羽当成朋友,而只是一个而再而三帮助他渡过难关的贵人。
看到段如许从一开始跃跃欲试的争辩变成了偃旗息鼓的颓丧,江羽自嘲一笑,终于放开了卡着段如许的手。
“我知道了。”他说,神情之间尽是落寞。
段如许面露不忍:“江哥,我不愿意把你牵扯进来,温越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不然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不然什么呢?如果没有温越泽的阻拦,他便愿意跟江羽在一起?
可他算什么东西?这报恩说得像施舍,对江羽太不敬,也显得他太过自作多情。
他低下头:“江哥,我对不起你。”
江羽却已经不在乎了,他侧过头看段如许,笃定地说:“你不是来找我的。”
“是。”
“你是来找冬至的。”江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怕给人听到,声音压得极低,但段如许还是能从中听到这个人的滔天怒意,“你自己要走,还要带着他一起,小许,我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