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棠的双眼依旧直直望着前方,但却什么都没看进去。他咬紧牙根,好不容易被药物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又开始涌上心头,让他觉得胸口发闷,还有点犯恶心。
这时,他的右手忽然被用力握了握,那力道很让人安心。言琤在他耳边道:“没事,我在。”
荆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上次郑震在学校当面奚落他,事后也是由言琤解决的。
“荆棠!你他妈别装没听见!”郑震见荆棠一直不搭理他,实在是让他在女朋友面前很掉面子,一边上前一边嚷道,“前两天在学校言决拿毕业证砸伤我,干脆就由你来替他还好了!”
说罢,就要伸手去扯荆棠的肩膀。
结果手才刚抬起,就被从荆棠身侧伸来的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手腕。
郑震吓了一跳,忍不住骂道:“卧槽?!谁?!”
“你说言决砸伤了你?”言琤抬起眼来,淡淡地望过去,“我是言决的父亲,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谈。”
郑震欺软怕硬惯了,气势一下子便弱上三分:“你、你……!”言决的父亲,那不就是刚才他口中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吗!
言琤上前一步,把荆棠挡到自己身后去,语气有些冷:“你爸没跟你说,让你少找荆棠麻烦么。”
“说……倒是说了!”郑震感觉到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几乎快要把他的骨头捏出响了,可学妹还在身后看着他,他实在拉不下脸认怂,便还是做出一副嚣张的模样,“哼,跟我爸告状的人就是你吧?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怕你和那臭老头不成!”
郑震话音刚落,“臭老头”就来电话了。他向来最怵他爹,还专门给郑钊设了个不一样的来电铃声。
郑钊脾气挺臭,半分钟之内要是不接他电话,回去又得挨收拾。郑震顾不得右手腕还被言琤紧攥着,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那头立刻便传来郑钊愤怒的咆哮声:“你这臭小子又在外面给老子惹事!当老子的话是放屁啊?!你他娘的安生两天会死是不是!”
那嗓门之洪亮,甚至在没开免提的情况,都能让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荆棠躲在言琤身后,没忍住偷偷地笑。
郑震一被他老子吼立刻就怂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委屈,试图为自己争取:“……我可是你亲生儿子,在你心里还不如你老同学重要吗!”
“你知道你是我亲生儿子还一天到晚给我找事?!”郑钊并不吃这一套,继续吼道,“谁告诉你言琤只是我老同学!你老子我现在还跟他有生意往来,你敢给我搅黄了试试?”
郑震只好道:“哦……”
电话挂断了,郑震再次看向面前的言琤,觉得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简直恐怖如阎罗。
“……对不起,言叔叔。”他屈服了。
荆棠不开心了,扒在言琤肩膀上朝郑震道:“‘言叔叔’是我叫的,你不许叫!”
郑震嘴角一抽,心里直窜火,但还是老老实实改了口:“对不起言总。”
“不必跟我道歉。”言琤终于松开他的手,转而把身后的荆棠拉出来,“给荆棠道歉,上次的、还有这次的。”
郑震气得表情都扭曲了,但为了赶紧从这两人面前逃离,还是瞪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荆棠说:“……上次对不起,这次也对不起!”
荆棠评价道:“没什么诚意,你还是给我发红包吧,钱比你的对不起值钱。”终于有机会反击,他故意刺了郑震一句,觉得心里爽极了。
郑震烦躁地咂了下嘴,气哄哄地拉上女朋友走了,一边走一边低骂晦气。
等他走后,言琤才转过来,摸摸荆棠的发顶:“别再因为这种人的话难过。”
让郑震吃了瘪,荆棠的心情好上许多,扯着唇角朝言琤笑了一下。
这般闹了一番,周围仍有人回头好奇地盯着两人看,言琤怕荆棠觉得局促,便拉着他离开这里,说:“路演好像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荆棠仍有些视物不清,现在天色又暗了,即便路上有路灯,他还是惧怕会被障碍物绊到,便紧紧握着言琤的手走在他身边,让言琤带着他往前走。
“原来言决拿我的毕业证砸人了啊。”路上,荆棠嘟嘟囔囔地说着,“怪不得我毕业证的壳子有一个角有一点点掉皮。”
言琤笑着说:“我都说了,他很在乎你。”知子莫若父,言琤一直都知道,他的儿子其实是个很护短的人。言决跟荆棠从小玩到大,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可能不护着荆棠。
荆棠嘿嘿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毕竟是他大哥嘛。”高中时是他护着言决,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言琤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开口,轻声道:“囡囡,你其实很招人喜欢,也被许多人爱着。”被荆越、被凌莲、被言决……被他。
荆越和凌莲对荆棠是亲情,言决对荆棠是友情,而他对荆棠……算得上是爱情吗?
言琤垂下眸,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