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棠在黑暗里待了有一会儿了,一时不太能适应光亮,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呢?”他瘪了下嘴,“没生气你干嘛问我你为什么生气啊!”
“因为你给我的第一个答案就是错的。”言琤淡淡地说完,把荆棠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吃东西吧。”
荆棠愣了一下,光着脚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一个答案就是错的,所以后面的一切都会跟着错下去。他跟言琤之间的第一步已经走错了,导致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不论是言决的出走,还是这段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婚姻。
“别傻站着了,地上凉。”言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鞋呢?”
“啊、对哦!”荆棠回过神来,踩着冰凉的地板回到床边,伸手在床底摸索起来,然后掏出了一双拖鞋。
他在家昏倒时脚上就是这双,所以它们也随他一起来了医院。
言琤把打包好的关东煮和在便利店里热过的牛nai拿出来放在病床对面的桌上,挑了只苹果削起来。
“快吃吧。”他道。
“来啦!”荆棠闻着味儿开心地小跑过去在桌前坐下,开始享用这顿来得稍迟的夜宵。
言琤一边削苹果一边问他:“刚刚那又是从哪里学的花招。”
“窝自叽想的啊。”荆棠含着东西模糊不清地说,“似不似超浪漫!”
“咽下去了再说话,别把自己噎死了。”言琤又去给他倒水,“以后记得好好吃饭,又不是没钱。”
“我写论文写得太投入了嘛。”荆棠又把话题转回去,不依不饶地问,“怎么样,刚才有没有动心?”
言琤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吗?”
“一点点都没有。”
荆棠哼了一声:“好难搞啊你。”他低下头,继续吃关东煮。
荆棠确实是饿极了,很快就把言琤买来的食物扫荡一空。他摸了摸着自己吃撑了的肚子,重新滚回病床上躺尸,感叹道:“好爽啊——”
言琤望着满桌子的食物残骸,心想,也没见他食欲减退,这臭小子应该是没什么心理问题。
今天忘了吃东西饿昏过去,或许只是个意外。
“对了!”吃饱了肚子的荆棠恢复了活力,一个鲤鱼打挺就又从床上坐起了身,“我明明记得我把书房门从里面锁住了,你怎么进来的啊?”
言琤回答道:“从言决卧室的阳台翻进去的。”
荆棠有些错愕:“也、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又不会有什么事!你叫个开锁的来不就行了。”
二楼还是有点高的,他没想到言琤这么大胆。
“怕你死在里面。”言琤皱起眉,语气不是很好,“写论文就写论文,锁什么门。”
“我打算破釜沉舟来着,不搞定就不出去。”荆棠屈指蹭了蹭鼻尖,没什么底气地说,“……没想到会饿晕。”
咦?
荆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怕你死在里面”这句话,言琤是认真说的吗?不然的话,言琤也不会冒着从二楼摔下去的风险从阳台翻进书房了。
“言琤,你……”荆棠转过头去,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言琤的侧脸,“你是不是,怕我自杀啊?”
短暂的沉默后,言琤道:“嗯。”
荆棠望了他一会儿,才扯开嘴角说:“放心啦不会的!我要想自杀早就自杀了,怎么可能还玩命赶论文呢。”
说的也是。
言琤想,要是荆棠想死,那天晚上就不会爬上他的床。
正是因为想要活下去,才会宁愿交出身体放下自尊也要跟一个年长自己二十岁的男人纠缠不休吧。
4月7日,是言决的二十岁生日。
荆棠的父母已经过世十几天了,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法院收去抵押债务,他无处可去,所以依然住在言家。
在周围人的眼中看来,荆棠并没有被父母的突然过世所击垮。他没有哭闹,也很配合警方的调查。最初几天他显得有些沉默,但很快就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会笑着说些欠揍的话,也会和言决斗嘴。言琤和言决都以为荆棠已经从Yin影中走了出来。
直到言决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
荆棠故意激言决跟自己拼酒量,干倒了酒量极差的言决之后又拉着言琤跟自己喝。
言琤只当他是想通过喝酒发泄情绪,便也奉陪了。毕竟那时的荆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没了父母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他没想到对方心里会怀揣算计他的心思。
酒量的大小与人的体质有关。言决一杯倒的体质多多少少遗传自父亲,不过言琤还是比言决要强上一些,经商多年,酒量稍微练出来了一点,喝多了之后不至于昏死过去,顶多也就是上头。
趁着言决趴在桌上睡死过去,荆棠挪了挪屁股,一点点向言琤靠近。
言琤显然已经醉了,面上泛红,正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