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酒吧内更是光影绰约。
江胜男坐在包厢沙发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琉璃,似笑非笑地晃动着高脚杯,优雅地仰头,一饮而尽。
“失手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突然敲断高脚杯,根本不给琉璃反应的机会,直接将锋利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琉璃的脖子。
门外是欢快的音乐声,跳着舞的客人传来阵阵欢笑。
琉璃蜷缩在地上,捂着脖子挣扎着,没一会便瞪着一双眼睛,不甘地死去。
江胜男嫌弃地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血迹,拎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冷冷下令:“准备入职。”
第20章 二十
警署院子里,一排尸体并排躺在地上,每一个身上都盖着白布,放着警帽。
江月楼面色沉重地站在最前面,视线从尸体上一一扫过去,看到孙永仁时,眼中更是弥漫着悲戚。
他身后站着宋戎、金大成等人,一起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情绪非常低落。
江月楼脑海里闪过孙永仁一个个生动的表情,和宋戎耍无赖时的嬉皮笑脸,执行任务时的沉着冷静,吃到好东西时的眉开眼笑,被江月楼训斥时的垂头丧气,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重回冰冷的现实。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站得笔直,抬手敬礼,为好兄弟送行。
身后的所有警察都被他悲壮的情绪所感染,齐刷刷跟着敬礼。唯有金大成慢了半拍,但鼻子情不自禁地有些犯酸,猛吸了两下,也抬起了手。
白金波站在窗口处,看着楼下这一幕,轻声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抹悲色。
几分钟后,江月楼放下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大步走回办公楼。他经过金大成的时候,顿了下脚步,拍着他的肩膀,真情实意地道了声谢谢。
虽然两人在警署一直不对付,但烟馆中圈套时,他隐约看见金大成帮着宋戎救孙永仁。他这人也许有很多毛病,但心地至少是善良的。
金大成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得瑟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江月楼已经离去。他回头看着江月楼冷硬的背影,心里有些不一样的触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谢谢,而且是来自“敌对”的江月楼,心中不觉一阵暗爽,美滋滋地回了办公室。
警署院内,宋戎还留在原地,冲身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送弟兄们上车!”那个警察高喊起来,众人陆续开始搬运尸体。
宋戎走到孙永仁旁边,注视着白布,最后说了句:“胖子,到了那边多吃点,头儿这里还有我!”他说完,转身追着江月楼而去。
江月楼并没有回办公室,去厕所洗了个脸,顺势擦干眼泪,走进白金波的办公室。
这一步步走来,他已经收拾好情绪,将仇恨埋在心底,变得更加沉稳。
白金波走到他身边,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沙发让他入座。
“新招的警署人员已经培训好了,一会儿让内务处带他们去办理入职手续。”
江月楼没有接话,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我想再申请一笔抚恤金。”
“按规矩,署里已经给过他们家属一份抚恤金了,之前并无例外。你想再申请需要财政司批准。”
江月楼立刻起身欲走:“我这就去找展司长商量。”
“念旧固然没错,别忘了你的职责。我没有更多时间给你去难过,我需要的是你找到凶手的消息。”
说到这个,江月楼咬紧牙关忍了一会,才回复道:“目前得到的情报,这个烟馆老板是个法国人,常年在国外,雇了几个华工替他经营。表面上看与金马堂并无关系,和赵璟明也无来往。”
白金波蹙眉:“平白无故,不会有人下这种狠手。应该有别的什么原因。”
“有没有这种可能,赵璟明不是三爷。”
江月楼早就有这种想法,总感觉赵璟明是三爷抛下的替死鬼,否则不可能那么顺利就将他捉拿归案。
白金波知道江月楼心里一直不踏实,思索片刻,还是提出不同意见:“不应该。赵璟明如果不是三爷,那些杀人犯事的具体细节他是无从知晓的。先在码头和车站查一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江月楼不解,顺着白金波的话猜测:“您是说,金马堂消失后,从外地来了新的鸦片贩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市场就有买卖,景城暗中吸食鸦片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个赚钱的路子,就算解决了金马堂,也可能还有什么银马堂、铜马堂的冒出来。”
这个理由确实有说服力,江月楼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查。”
他刚准备离开,就听见白金波布置了第二个任务,“安排完工作,去吃饭。”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江月楼从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急于替孙永仁报仇的时候,连忙推说自己不饿。他也的确是吃不下任何东西,脑子里总想着孙永仁将生的机会让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