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不能在展君白面前显露出来,佯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马马虎虎,只不过会了些皮毛。”
“注意时间,打枪时别光顾着痛快,练久了,第二天虎口和肩膀很容易酸痛。”
玉堂春眼里闪一丝忧伤:“可是不练枪,我也无事可做。找点事忙着,就能暂时忘了唱戏。”
展君白亲自替他斟了一盏茶,宽慰道:“再恢复些,总还有机会。”
他话音刚落,邱名带着赵璟明进门,玉堂春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休息去了。
赵璟明苦着脸坐下,神色颓败:“展兄,我完了。”
“你是说月楼兄的事?”
“是啊。您和几个委员都建议说发钱最省心省力,反正从江月楼那儿我也薅不来什么好处,当然愿意轻松些。说服了江月楼之后,我想着不过是按照名单发钱,还能出什么岔子,今天就没去现场。结果,他江月楼就把天捅了个窟窿!”赵璟明越说越气愤,说话声越发高昂。
“这件事与你关系不大,你不用过于忧虑。”
展君白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赵璟明,他叹了口气,委屈道:“展兄,如果是江月楼自己负责这难民安置计划,出事也就出事了,我俩一向面和心不和,您也是知道的。可现在,我是摘不出去了。”
“蔡昌耀问责了?”展君白问。
“他现在焦头烂额,顾不上我,叫了白金波,我听说好像是要拟几个稽查科科长的新人选。只怕明日就要以玩忽职守的名头找我麻烦了。”
展君白正要说什么,电话响起,他拿起话筒听完里面的交代,对赵璟明说:“委员会紧急通知,明天召开全员会议。恐怕也是为这件事。”
这么一来,赵璟明更加急切:“展兄,还请一定多为我美言几句。如果保住了海关的位置,城西那套宅子我双手奉上。”
展君白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愿意帮你和江兄说话,是因为看在朋友的份儿上,不为其他。”
赵璟明赶紧拱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急糊涂了,得罪。”
“不早了,回去吧,明天等我消息。”
赵璟明唯唯诺诺起身,又是一阵致谢,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展公馆。
展君白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活动着脖子筋骨,思索片刻,微微叹口气。
玉堂春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听到这声叹息后缓步下楼。
“听到门响,知道赵科长走了,就下来坐坐。听曲吗?”
展君白颇有些意外:“现在?”
玉堂春浅笑起来:“心情烦躁的时候,听听曲子会好一些。”
展君白明白了他的用意,果然松懈下来,点了点头。
玉堂春在他身旁坐下,没有花哨的姿势,也没有Jing致的妆容,只是简简单单张口清唱,曲音婉转,宛如天籁。
展君白放松地陷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节奏。
外界如何风风雨雨,监狱里的江月楼一概不知。
他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除了铁门只有墙上一扇很小的窗户,能够照进几分月光。
他安静无声地靠坐在墙角,仰头看着窗外,目光没有焦距,一片虚无,身影看起来既落寞又忧郁。
“那你卖身换鸦片的娘,算工人吗?”他想起老八凑到他面前说的那句话,仍觉得血气上涌。
他知道他不该开枪,对方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一名警察该有的理智。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扣动扳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缓过神来已然铸成大错。
他痛苦地垂下头,双手死死握拳,就连指甲掐破手心都浑然不觉。
忽然,门口传来一些响动,有什么东西从铁门上的小窗口掷了进来,正好滚到他身旁。
他偏头望去,只见几颗裹着Jing致包装纸的巧克力静静躺在脚边。这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小零嘴,只要心情不佳,白金波便会用它来逗他开心。
他心里涌出一股暖意,拿起一颗,剥开放入嘴里,甜腻味道顿时在舌尖化开,将心中那头即将失控的猛兽安抚回去。
他知道,监狱外那几个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是不会放弃他的。
大白天,天韵园静悄悄的,处于歇业状态,而陈余之却坐在包厢内翻着报纸静候着。
报纸上大篇幅报道了江月楼杀人事件和现场照片,倒在血泊中的老八和持枪失控的江月楼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没一会,包厢外传来脚步声,帘子被撩开,袁紫宁带着王猛走了进来。
“陈医生,人来了。”
陈余之起身,冲袁紫宁点了点头,温和道:“紫宁,我有话跟这位朋友说,你在楼下帮我守一会儿,好不好?”
袁紫宁爽快地答应了,步伐轻快地离去。
乔装了一番的王猛摘下帽子,四下打量包厢里的环境,有些不爽。“怎么选这里见面?也太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