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这才意识了过来,他低下头,看到了一片雪白的、没有尽头的云层,月光洒在那云层上,就像一层闪闪发光的没有用的隐身衣。
他们已经飞到了云层之上——他们的下方,无数的云,无数的灰雾,组成了一片过于广阔的大地,遮盖住了真正的地面,让他们所处的地方,变成一个幻境之地。而在他们旁边,月亮像是巨大的银西可一样闪耀着,散发一股冰冷但温柔的光辉。风,无尽的夏日的风,穿梭过他们的身旁,带来夏天的一阵暖意。
“Cao,波特,愿赌服输,你问吧。”德拉科飞了过来,指了指他手中的银西可,说。
哈利甚至连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就是刚才的问题。”
“还是我父亲的?”德拉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救世主这么关心我?”
哈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实际上,即使在他们成为朋友以后,他们也很少讨论德拉科,或者哈利自己的事,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是哈哈大笑,或者喝酒,或者相拥入眠。他们谈的烦恼,常常是他们眼下所遇到的问题,比如哈利还有三张羊皮纸的论文没有写完、德拉科因为喝太多酒开始眩晕却不敢去霍格沃茨的医疗室,更严重的一点,就是小天狼星——那样的事情,总之,大多数都是他们眼前的、琐碎的一切发生的事情,但他们从来不谈对方的过去,或者对方的未来,在他们的眼中,那些事物好像是从来不存在的,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又也许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地不踏过那条边界线,小心翼翼,却又肆无忌惮地赖在对方身边。
但是——在此刻,在月光将他们的全身照亮,他们宛如夜空中迷失却并不慌张的飞行家的这一刻,在他们刚刚为了某个女孩争吵过,最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他们往日里争吵过的其中一项,而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庞贝火山的这一刻,忽然地,哈利,就稳健而肆意地对着德拉科踏出了这一步,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德拉科,等待他屈服,然后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会。
“Cao,好吧。”在哈利的眼光下,德拉科果然——真的退让了,他无奈地眨了眨眼,说道,“我和卢修斯——”
“你叫他卢修斯。”哈利敏锐地察觉到,指了出来。
“波特,我不像你,我觉得我快成人了,也许你会在你十六岁时也管你父亲叫爸爸?”德拉科警告他道。
哈利认真想了一会儿,但他想不出来,叫詹姆斯也许听起来有点怪,他嘀咕道:“也许吧。”
忽然地,他发现德拉科靠了过来,比刚才的距离近的多,然后德拉科——伸出了手,在哈利耳垂和下巴之间的位置轻柔地揉了一会儿。哈利有些奇怪德拉科为什么这样做,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接着,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詹姆斯——已经死了,在很久以前,因为一道遥不可及的绿光,而德拉科在说出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但是哈利没有感到难过,在这种时候,他只感到一种轻而易举就能迈过的哀伤,于是他只是将头朝德拉科的手靠了靠,让德拉科的手能轻而易举地挨到哈利卷曲的头发,因此能并不温柔,却很让哈利感到安心的方式去抚摸他自己。
在一会儿以后,哈利才再度开口了:“那么,卢修斯?”
“我和卢修斯吵了一架,现在他朝我屈服了,向潘西说我可以回庄园去,他不会再计较。”德拉科用一种漫不经心,却足够令人在意的口吻说。
哈利将他的脑袋从德拉科的手旁轻轻偏移开来,抬起头,看向德拉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是否该告诉他,但他很快地发现了哈利手里,那枚被施了魔法的银西可还在闪闪发光着,提醒他们的承诺,于是,他移开了视线,有些不情愿和含糊地说道:“可能是因为你。”
哈利愣住了,他感到一阵微风从他的耳朵旁吹过,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德拉科嘴巴里那模糊的,一闪而过的声音。
他有些咋舌地说道:“我?”
德拉科像是不耐烦地点点头,快速到甚至有些急躁地说:“他无意提到了你教父的事,可能评价了你——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我忘记了——我猜是我那天喝得太醉了,脑子一抽顶了他几句话——可能是这样吧。但是你更像个导火索什么,之前我和卢修斯就很那个,并不是你重要到我要为了你——”
但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哈利正在那空荡荡的月光下,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尽管他只是凝望,甚至没有任何别的意味,但德拉科,仍然在这一刻感到不可思议——也许就是因为哈利正在凝望他这件事,尽管这样或者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上百万次了,可德拉科不管哪一次,都会奇怪地掉进陷阱之中,就像禁林里永远走不出去的马人。
他们再次凝望着对方,这一次更久,也更清晰,因为巨大的月亮是那样温柔地拂照着他们,而它身边的星星,那些绚丽却干燥,镶嵌于浮满沙尘和气味的夜空中的小小石头,也为他们提供了那亮度,那亮度比巫师舞厅里那伪造的人造灯光要亮的多,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