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德拉科在一起之久,已经完全学会了他的讽刺技巧:“哦,意思是即将在一起吗?”
“操,波特,你能不能不挑我的刺?”德拉科再次烦躁地开口了,在哈利的话刚刚降落时,也许是注意到哈利语气的不耐,他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想把话理清楚,再次嘀咕道,“我的意思是,不会,永远不会。”
哈利有些震惊,还有些迷茫地转过头,他不知道他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意思?”
德拉科不耐烦地看了哈利一眼,就像他平时那样——他们以前那样,哈利不明白一道魔药学的题,而德拉科,一面嫌他打扰了他的睡眠,一面睡眼朦胧地从啤酒罐堆里爬起来,带着醉意给他讲解——龙血、两耳草和雏菊的根加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高空在德拉科身下轻轻地漂浮着:“字面意思。”
他疲惫地,又有些挑战性地说:“波特,就像你现在理解的那样。”
哈利不安地将左手放在扫帚上,但立刻地,他觉得那又太光滑——也太冰冷了,他的心开始稳健而快速地,不可思议地跳起来。
“那你为什么和她呆在一块?”他嘀咕地问道,像是一朵云般,吸了一口冰冷的水汽,颤抖了一下。
德拉科朝前了一步:“潘西叫我来找她。”
“潘西?”哈利说。
德拉科垂下眼睛,干巴巴地说:“我没打算和安妮在一起,我对她甚至没什么感觉,所以潘西叫我来找她说清楚——因为似乎安妮误解了我的一些意思,我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这样一直没有目的地等下去。”
“哦。”哈利干巴巴地回答道,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朝后退了一点,避免德拉科靠他太近,接着再次开口了,他发现,他的声音异常干涩和不自然,像钝住了一样:“那你……你找——潘潘——西做什么?”他甚至没法完整地说完一整句话,也许是因为他的大脑卡机了,他甚至不知道在这刻他能想什么,只能感到一种轻轻的、微不可见的感觉从他冰冷的手脚里流进来,让他的心砰砰地,剧烈地跳动。
德拉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了,过了许久,他才简短地说道:“谈我父亲的事。”
“什么事?”哈利几乎是立刻追问道。
德拉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操,波特,你是万事通吗?什么事都想知道?”但尽管如此,他的话语里却没有责怪之意,更多的,是像平常一般的懒洋洋而没有敌意。
这话不知不觉地让哈利从前几分钟还提心吊胆、心仿佛变成柠檬汁的状态下放松下来,德拉科让他想起了他们之前的那段时光——在那些吻之前的,更轻松,也更奇异的,他重新装好了话语之膛,恶意地宣布道:“对混蛋的话,是的。”
德拉科挑了一下眉毛,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定定地看着德拉科。
三秒钟后,德拉科和他,同时咧嘴笑了起来。
接着,他们的笑容全消失了,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是如此近距离,而安静地盯着对方。一瞬间,他们完全沉默了,就在灰暗的云层中,水汽朦胧的雾气里——夜风划过的此刻,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四目相对着。哈利刚开始,稍微觉得有些奇怪,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悄悄移开了眼睛,两秒钟后,他的视线再次移动了回来,结果他发现,德拉科,那双灰色的眼睛,仍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盯着他——如此漫无目的的、像暴风雨似的,像打定了主意似的,要哈利也看着他。
于是,哈利像遇到只对他生效的地心引力似的,再次悄悄地,慢慢地,让自己的视线攀岩到德拉科那里去——从德拉科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肩胛骨——到德拉科看起来无比脆弱,哈利知道他自己掐过许多次的脖子——然后是微微张开的,有些破裂的带着酒味的嘴唇——鼻子,高高的鼻子——最后,德拉科那双冷漠的、懒洋洋的,此刻却无比严肃的眼睛——然后他们再次四目相对了,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一动不动,仿佛永久静止了一般。
他们看了对方很久——非常久,也许有几分钟,哈利感到他自己的眼睛都有些酸痛了——直到一阵轻微而动人的微风滑过他们的身边,他们才回过了神。
“……你真的想知道吗波特?”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正式移开了视线,骑着扫把,问哈利道。
“什么?”哈利还没从那灰色的视线里回过神来。
“我父亲的事。”出乎意料地,德拉科没有讽刺他,而是言简意赅地说。
“想。”哈利认真地说,甚至没有考虑过,他皱着眉头看着德拉科,感到夜风,从德拉科干裂的嘴唇旁滑过。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好,我可以告诉你。”
但还没等哈利表示疑惑,(德拉科居然会主动开出这种条件)德拉科已经让扫帚动了起来:“但我不能白告诉你,那样太浪费了,我们得交换。”
他边说着,边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枚银西可,那硬币闪闪发光着,像是刚刚从古灵阁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