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来了,就像阿秀与齐耿说的那般,未来的世界,是所有人平起平坐的世界。
像段路昇这样的人,或许就永远停留在了旧时代。
第49章
段轻言越来越吃不下东西了,起初还能喝些粥,到后来连喝水也会吐,东西吃不下,觉整宿睡不着,阿秀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衰弱下去,看着他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尽了,皮肤紧紧贴着轮廓骨骼,整个人风一吹就要倒退好几步,最后连他眼里的光都黯淡了。
阿秀趴在他床前,两眼泪汪汪:“小少爷,万宝饭店的电话能通大陆,我明天就打电话到上海去!”
齐耿半夜从武馆赶回来,一进房间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段轻言,陈管家跟几个医生在说话,阿秀趴在段轻言床前抹眼泪。
齐耿走到床边,把嘴凑到段轻言耳边说:“好弟弟,哥哥给你买了回上海的船票,咱们明天就走。”
阿秀不知齐耿说了些啥,却见段轻言的眼睛睁开了,看见他紧紧抓住齐耿的手,然后眼泪流了下来。
看见段轻言流泪,阿秀一下嚎啕大哭,哭声直把房间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段轻言有任何情绪了。几天前段轻言突然在房间晕倒,在医院躺了几天后,身体各方面情况依旧不乐观,医院查不出病因只好让他们先把人接回家照顾观察。
段轻言没能走成,因为第二天一早琛叔就来了。
琛叔来香港这件事,只有陈管家是知情的,因此在阿秀跟齐耿都瞠目结舌之时,陈管家却叹着气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是我发电报去上海的。”
齐耿劈头盖脸质问:“段路昇怎么不来?”
琛叔看了齐耿一眼,却不回答他,只问陈管家道:“小少爷人呢?”
齐耿不依不饶,挡在琛叔面前,非要个回答,他说:“段路昇他自己不来,以为随便派您来就能打发我们小少爷了?”
“齐耿!休得无理!”陈管家在身后低声呵斥他。
“齐哥哥,算了,二爷他定是太忙了来不了。”阿秀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
琛叔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二爷他来不了了。”
“好好个大活人怎么还来不了了?”齐耿嗤笑道,“无非是新鲜劲过了就把人甩了……”
“住口!”一旁的陈管家气喘如牛,扶着椅子缓缓坐下。
齐耿还想说些什么,琛叔突然抬手钳住他的手腕,几乎将他的血管捏得青紫,然后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不知者无罪,今天我先原谅你。”
琛叔上了楼后,陈管家喘着大气开口说道:“快,先把医生叫来。”
阿秀一愣,上前对陈管家说:“陈老,您可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
阿秀见着陈管家一行清泪流下,再听楼上忽有剧烈的声响传来,右眼猛烈地跳动起来。
段轻言心跳骤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琛叔几乎摁断了他的一根肋骨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早知如此,就接着瞒了。”陈管家在重症病房外抹眼泪道。
“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琛叔的眼眶也有些shi润,他抬头看着天花板,半天没敢低下头来。
阿秀跟齐耿也知情了,阿秀哭成了个泪人,齐耿只是捶着墙,所有话都哽在喉头。
阿秀仍然记得陈管家第一次领她见段路昇,段路昇只问她一句:“你怎么看待男人与男人结为伴侣?”
阿秀不知段路昇是何意,想了想就照着自己的心意说了,她说:“每个人都可能喜欢上任何人,只不过有的人刚好喜欢的是同性罢了。喜欢同性的固然是少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错了。”
就这么几句话,她就被留了下来,然后很快被安排来照顾段轻言。
段轻言醒来后再也没开过口了,陈管家跑去问了几次医生,确定手术没伤到声带后,却突然更惆怅了。
段轻言出院后,琛叔也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大家也没心思问,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段轻言身上,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段轻言每天坐在阳台看海,阿秀就坐他身后为他读着书本,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只依旧一页页读着。
齐耿三天两头从武馆跑回来,在院子里表演着一套套拳法给他看,却见他眼神失了焦,不知往哪儿看去了。
阿秀有时在夜里也哭,却不敢放声哭,生怕段轻言会突然来找她,只是段轻言一次也没来过了。
“小少爷,你哭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阿秀苦苦哀求他。
他只是背对着她,却不回应,阿秀本该习惯了,今日却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转过身来,说:“你要是不哭,我该哭了。”
段轻言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眼里是一片空洞,然后又低下头,摩挲着手里一张照片。
阿秀抢过他手里那张不足巴掌大的照片,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