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浮桥本人不仅对这件事没有丝毫悔意,甚至恨自己没有多给那团脑残黑雾多补几剑,倒是宁逾抱着他的腰哭个不停,死命黏了他几天之后又开始生气,蛋都不让他孵,自个儿躲在被窝里不让他上榻。
每次沈浮桥一哄,宁逾就开始哭吼:“你去屠天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父子呢?!天道那种倒霉东西,万一你没回来你要我们怎么办,你现在知道哄我了,当时怎么没多想想我?!”
沈浮桥理亏,根本答不上话。没有神力,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寿命漫长的普通人,根本进不了宁逾的妖力结界。
可是宁逾一个人孵了好久,那蛋就是不裂,他本来就气得不行,如今更是急得想哭。
连他下的蛋都和他作对。
“阿宁,让我进去行不行,我看看你孵蛋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我来帮一下你。”
“滚开,别烦我!”
“阿宁……”
宁逾刚生完孩子,情绪脆弱得很,一听沈浮桥这么喊他,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
沈浮桥心疼得要命,趁着宁逾顾不上结界的当口一下扑了进去,把他从蛋上抱下来小心翼翼地啄了两口,温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
“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宁逾任凭他吻,极力想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双臂抱住他,凶狠地哭着回吻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那么大的雷鸣暴雨里竭力生产的时候,宁逾没说过一句害怕,而此刻却软软地陷在他怀里,抓着他哭着寻求安慰。
沈浮桥的心都快疼化了。
不知道哄了多久,宁逾才勉强收了泪,卧在沈浮桥怀里抱着那枚蛋瘪嘴蹙眉,抬起红肿的眼控诉道:“这蛋是不是坏了?”
沈浮桥莫名很想笑,但他知道他笑出来就完了,只能努力憋着:“不是。”
“那它为什么不裂开?”
沈浮桥也不知道,他现在没有神力,无法探查到蛋里的情况,只能先伸手摸一下。
然而他一摸,那蛋就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差点把他吓一跳。宁逾惊奇地瞪大了眼,看着蛋里黑发蓝眸的鲛人幼崽,一脸崇拜地对着沈浮桥道:“哥哥,你真厉害!”
被伴侣夸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夸的,沈浮桥也还是有些脸热,谦让道:“还是阿宁厉害。”
蛋里的小鱼睁着圆圆的蓝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一阵鸡飞蛋打,雨霖山众妖全部乱了套,一听这洪亮的阵仗便知道是神嗣破壳,纷纷朝这间木屋涌来。
阮白给小鱼带了羊羔nai羹,楚怜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孩衣裳,霖娘专程去人间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玩具……
沈浮桥给他们的宝宝取名为宁望,取了望日那天月亮最圆满的意思。
几年后,雨霖山下江滩处,风声朗朗,万里无云。
“爹爹,父亲,望儿抓到了好大一条鱼!”
江边平铺的鹅卵石上,一条蓝眸小鲛人坐在上面举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红鲤,兴高采烈地朝不远处青红两道身影喊着。
“望儿真厉害。”沈浮桥走过去抱起宁望,不在意他满身的水,“你爹爹昨晚才和我说想吃清蒸红鲤,今日望儿就抓了这么大一条,真是和爹爹心有灵犀。”
宁望天真地眨了眨眼睛,稚声道:“不是心有灵犀……我晚上起来如厕,正好听到了房里的动静而已。爹爹哭得那么伤心,只是想吃一道清蒸红鲤而已,父亲怎么一直不答应,还要欺负爹爹呢?”
沈浮桥简直哭笑不得,正想找点措辞搪塞过去,宁逾便冷声开了口:“小兔崽子乱听什么,以后大半夜不准靠近我和你父亲的卧室。”
语气严厉,脸上却燃起了火烧云。
宁望缩了缩脖子,抱紧了大胖红鲤,宁逾见状有些后悔,但哽了哽还是没说什么。
沈浮桥看他那别扭样,想笑又必须憋住。他一手抱着宁望,一手揽过宁逾的腰,将宁望顺势递到他怀里,自己则伸手接过了那条红鲤。
“啊……我身上可是没有神力啊,抱一会儿就累了,阿宁修为高深,能者多劳。”
小孩子的心思掩饰不住,那股雀跃劲儿都快写脸上了,他伸手抱住了宁逾的脖子,美滋滋地往宁逾脸上贴。
宁逾抱稳了宁望,被迫与他贴贴脸,口中嫌弃道:“这都好几年了,居然还没法化形,简直没遗传到你爹我的天赋。”
宁望闻言有些失落,头顶像是冒了一朵小乌云。
“这有什么,望儿别听你爹爹的,你才几岁啊,化不了形很正常。”沈浮桥轻轻摸摸宁望的头,“话说你爹爹当年三百多岁了还……”
“哥哥!”宁逾耳鳍倏地红了,“不许说!”
沈浮桥忍笑:“好好好,不说不说。”
宁望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爹爹和父亲在打什么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