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太正常。
不是以前那种不正常,而是带着隐隐的激动和狂喜,一会儿低头打字,一会儿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几眼。
奇怪。
整个毕业晚会舞台上各种节目又唱又跳,小品笑梗层出不穷,沈浮桥坐在观众席没什么表情,显得格外冷漠又格格不入。
但他没有走,虽然很不适应,但他还是满怀期待地正襟危坐着,翘首盼望着他心上的月亮。
终于,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舞台的灯光暗了又亮,那束圣洁的白光打在宁逾身上。他抱着吉他,穿着沈浮桥的旧白T,颈间带着沈浮桥求婚时送给他的平安扣,像一只被温柔捕获的Jing灵。
“接下来这首原创歌曲,献给我的哥哥,我的缪斯,我的灵魂,我的爱人。”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缠绵着交汇,周围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宁逾抬指做噤声动作,缓缓闭了眼,会场也随之慢慢安静下来。
众人渐渐沉醉在宁逾指尖倾泻的音河之下,唯独沈浮桥定定地看着坐在高椅上闭眼唱歌的宁逾。明明那么柔和的月光落在他眼里却那么耀眼,那么灿烂,像是永远不会衰老的星体,骄傲而辉煌。
那是他的心脏所在地,他活下去赖以生存的倚仗……他的宝贝阿宁。
开端只是一场戏剧性的相遇,悄无声息,当时还以为没有在他生命里激起一点涟漪,其实他的生命在早在那一天跟着宁逾踏入了悖德叛道的红灯区。在草坪艺术架上唱着《玫瑰少年》的漂亮男孩,如今在毕业晚会上大大方方地唱着送给自己的歌曲。
“你赐我永不零落的骨骼
柔软心脏和醺然梨涡
你赐我无顾忌的泪雨滂沱
无意义的吻和腾涌爱河
美景独好光Yin寂寞
良辰双渡岁月如梭
你赐我
梦里梦外暮雨暮风
寒来暑往地久天长 ”
…
宁逾毕业后没有选择进入娱乐公司,而是自己成立了一个小型的音乐工作室。那时候沈浮桥就觉得不对,威逼利诱各种手段上尽才慢慢套出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但他的心早就已经被宁逾套牢了,得知这些事后只顾着心疼他那么小就被逼着干那样血腥见不得光的工作,全然顾不上在追究他装柔弱骗自己的那点小事。
更何况……他也乐意被宁逾骗,宁逾不骗他,他要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婆呢?
但无论如何,沈浮桥的原则是说谎就应该受到惩罚,这原则原本只用来约束他自己,如今加了一个宁逾。于是第二日宁逾无奈旷工一天,沈浮桥也乐得将年假休了,在家好好陪他。
“最近时间本来就紧迫,工作室里各种事情又杂又多,哥哥偏偏要在这时候折腾我。现在我嗓子也哑了,唱不了歌,之后的计划全被打乱了,你高兴了。”
沈浮桥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用浴巾将他身上的水仔细擦干净,动作很小心,生怕碰着那一片片青紫的痕迹把人弄疼。
“你昨天怎么不和我说,我要是早知道你最近忙,便换个时间惩罚你了。”沈浮桥将人抱出来,“可我看你昨晚上也高兴得很啊,一点没提工作的事。”
“你意思难道还是我错了吗?”
沈浮桥想跟他理论一下,低头却见他眼眶又红了,简直拿他没辙:“我的错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给你赔礼道歉,今天可以吃两根雪糕。”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还是牛nai味的,你一定喜欢。”沈浮桥早已经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走喽,先给我的宝贝阿宁吹吹头发~”
当天晚上宁逾才知道是怎样的雪糕,但发脾气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家里养了鱼,宁逾一回家就抱着吉他对着鱼缸唱歌,美其名曰音教,据说这样养出来的鱼好吃一些。
沈浮桥看着那一缸五彩斑斓的观赏性热带鱼,心里为它们默默点了几支蜡烛。
他们工作都很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但无论是谁先下班,另一个人总是要开车去接的,就算等到大半夜也毫无怨言。两人黏得不行,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洗漱,一起睡觉,做什么都要黏在一起。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却还像热恋期的学生一样亲亲热热个没完。
某个平常的工作日中午,沈浮桥刚走出古籍研究所资料修复室的门,一个同事便一脸八卦地指了指他办公室的桌子:“沈主任,刚刚嫂子来过哦~”
沈浮桥道了谢,仔细想了想,今天确实不是什么特殊的纪念日。
宁逾给他送玫瑰花做什么?
他走过去抱起花,先发现的是花下压着的入场券——是宁逾首场个人演唱会的门票,上面的设计非常简约,一轮圆月,一片蓝海,一座浮在海面的长桥而已。
沈浮桥抽出花束中的卡片,看见上面凌厉的笔墨落着一句话。
“我心爱的哥哥,让我做你的月亮吧。”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