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桥。”
宁逾闷闷地唤。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浮桥此刻颇有耐心,等了他好一会儿,即便是一直没有听到回应也生不起气来。
宁逾棱角尖锐的儋耳抵住了沈浮桥的下颔,仿佛只要他一偏头就会被划伤。沈浮桥接触宁逾时不得不小心,因为他身上太多危险的东西,无论是指甲,儋耳,尖牙,还是那双湖蓝色的眼睛。
然而此时沈浮桥却提不起警戒性来,宁逾太软了,就这样陷在他的怀里,身上带着好闻的海chao气息,头发还蹭得他有些痒。
他没头没尾地想起刚刚宁逾抱怨的那句累,迟疑了片刻还是伸臂抱了一下他半抬的尾巴,好让他借一借力。
刚一抱上,宁逾便轻轻震了一下。利爪被缓缓收了起来,圆润漂亮的指甲抓紧了沈浮桥的衣衫。
随后沈浮桥耳畔便响起了宁逾幽幽的沉音,像是问罪,又像是撩拨。
“沈浮桥……你手放哪儿呢?”
第5章 无可奈何
沈浮桥一时怔住了。
直到小臂与浅蓝鱼鳞相触的地方隔着冰冷质感传来一阵不太明显的温热,沈浮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可是……鱼哪来的tun部啊?
他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深想下去,加之这个动作的确怪异,便倏地松了手,低声道歉。
“失礼了。”
宁逾顺势撤开了些,经过昨晚的调息,尾部的力量其实已经足够支撑他直起身来,于是两人的姿势变得有些暧昧——宁逾双手抱在沈浮桥后颈,小巧漂亮的鼻尖离沈浮桥不过一尺之遥。
“你对谁都这般孟浪吗?”
沈浮桥第一次被骂孟浪,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他一时没顾上推开宁逾,启唇有些好笑地反问:“你对谁都这般热情么?”
话虽这样说,沈浮桥却比谁都知道这鲛人的冷血。书里的楔子一早就提到了宁逾受尽苦楚后以血腥手段争权夺位,鲛人一族崇尚力量,但从来不缺乏孔武之人,他能当上鲛人王绝不只是依靠血脉觉醒。
表面上如此亲昵地抱着他,心里指不定正在盘算怎么把他吞吃入腹呢。
沈浮桥理智回笼,想起设定里沈岚与宁逾的关系,顿时觉得后颈上这双爪子格外瘆人,于是用了些力,抓住他的小臂将他推开了。
宁逾沉眉,湖蓝色的眼睛眯了眯,像是有些不悦,但意外的是,他今天忍住了脾气。
沈浮桥察觉到了,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不过这鱼发不发脾气说到底跟他没太大关系,他不找茬,自己也省心。
于是他没有再和宁逾多说一句话,端着木格盘便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亮了,山风从柴门外吹进来,带着簌簌的草木声和微凉的清香,沈浮桥朝外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座山算是钟灵毓秀。
自从长大以后,他就很少出去旅游了,整天在研究所里苦研古籍。他不喜社交,跟同事的关系也是点到即止,所里的团建活动他有时会礼节性地参加,但去的地方大都充满了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
看起来热闹喧嚣,和气融融,其实在虚无缥缈的碰杯声中,他们是一个熔炉炼出来的,缺了心的怪物。
只是他格外怪罢了。
沈浮桥扯了一下唇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熬了些白粥,给宁逾盛了一大碗。可能是没有野菜的缘故,这次宁逾什么话都没说,乖乖地把粥喝完了,喝完之后居然还说饿,沈浮桥无奈,只好把烤珍珠鸡切了一只,放在浴桶边给他当零食吃。
也只敢给他当零食吃。当主食对于现在的沈浮桥来说还是有些为难,因为去一趟镇上太远了,宁逾吃得太多,他能拿回来的却有限。
除此之外,他还打了一盆水放在一旁,以供宁逾净手用。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是捡了条鱼,而是捡了个祖宗,处处都要伺候着,否则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还好只是暂时的,鲛人恢复能力强,过不了多久宁逾应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沈浮桥如此想着,颇有种来日可期的愉悦感,背着背篓就上了山,积病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秋日的上午是不太晒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在一地枯黄之上,沈浮桥用简易制作的十字镐随手刨了刨,下面居然是一小窝毛茸茸的兔崽。
沈浮桥觉得奇怪——兔子不是xue居动物么,为什么会在树叶下躲着?
正当他打算将落叶重新铺上,当做无事发生时,那窝兔崽突然顺着他的草鞋往他衣衫下摆上爬,可能是太过幼小,还没有多大力气,就挂在沈浮桥衣服上不上不下的,就像几团毛茸茸的点缀。
没有人会不喜欢毛茸茸,沈浮桥也不例外,当即脸色就柔和了些,蹲下来用手心接住了一小只,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温声笑道。
“缠着我做什么?我把你们带走,你们爹娘回来就该找我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