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这个心思。”
忽然,睡在宋泽身边的核桃开口说话:“徐世叔,我想娶翠娥姑姑,不过得再等几年。”
二人都吓了一跳,宋泽低声训斥:“快睡觉!食不言,寝不语。”
“你自己跟徐世叔唠了半宿,却不许我说话,不讲道理。”核桃闷声闷气地嘟囔,翻个身继续睡了。
几日后,四人到了朝邑县,打听到郭郎中的住处。是城外一所清冷小院,木篱柴门。
“请问,是郭郎中府上吗?”
徐莲生高声喊道,很快从屋中迎出一人。此人比他想象中年轻得多,目测与宋泽同年,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心里的期望登时降低,行医是个经验活儿,越老越厉害,郭郎中怎么看都不太行。
谁料对方竟认识他,端详着他的脸,讶异地叫道:“徐大人?”
徐莲生暗吃一惊:“兄台认得我?”
“我在太医院任职时,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你那时在户部陕西清吏司,刚升任郎中。不久后,先帝龙体有恙,我便辞官归故……”
郭郎中将他们请进房中,徐莲生笑着摇头,说自己如今是无官一身轻,又讲了户部尚书薛绍林的贪墨大案:“一场腥风血雨,户部许多人都栽了。我和宋大哥被革职为民,算是捡了条命。唉,是我自己认罪画押,没脸喊冤。”
聊了许多京城轶事,郭郎中才问:“对了,你们谁要看病?”
“哦,是宋大哥。”
郭郎中查看了宋泽的腿伤,立即判断道:“这是刑伤,夹棍夹的。因何受了这么重的刑?”
宋泽自嘲地笑笑:“数次过堂,我不肯认罪。不过,后来还是认了。实在挺不住了,哈。”
“那也不失为一条硬汉。我虽不曾见过宋兄,但也曾耳闻,你当年连参郑方杰十本。佩服,佩服!”
“能治好吗?”徐莲生只关心这一条,目光焦急地定在郭郎中脸上,“可惜在牢里时耽误了,若是医治及时,不至于跛得这么厉害,最起码能跑。”
“能治。”郭郎中语气轻松,不知哪来的自信,“待我打点行装,随你们回商南县,再行医治。”
回程又是几日。
路上,见郭郎中的袖口破得不成样子,翠娥便用几块布头和一双巧手为他重新缝了衣袖,结实美观还耐磨。那之后,他的目光便常常流连于袖口细密的针脚,和翠娥圆润可人的脸蛋儿之间,多次强调自己孤身一人,拥有祖传的手艺和秘方。
翠娥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回到宋家,郭郎中说出医治方案:“服下麻药,用利刃将小腿肌肤割开,敲断胫骨,重新接骨。之后缝合肌肤,敷药,再以夹板固定。每隔几日,都要拆下夹板换药,百日之后,便可痊愈。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在此长住。”
再次把腿打断?宋太公听了,险些将他轰出去,骂他是江湖骗子。徐莲生也听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问:“郭兄,你有多大把握?”
“我保证,不会比现在更差。治好了,恢复如常。治不好,跟现在差不多。”
“那就值得一试,”宋泽做了决定,“择吉日良辰动手吧。”
第13章 新任巡抚
徐莲生问道:“等到来年开春,是不是更好?春天万物生长,也适合长骨头。”
郭郎中却说,到那时新伤变旧伤,愈后效果不如现在好。几日之后,他准备妥当,熬了一碗秘制麻药,让宋泽服下。
一炷香的功夫,宋泽就昏死过去。诸人见郭郎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火上烤,明白这是要动手了,全都掩着眼睛,争先恐后地退出房间。徐莲生心痛如绞,瞥了眼床上的男人,最后一个跑出来,顺手合起门。
“哎,别全都走啊,留下一个人帮忙。”郭郎中大喊,“翠娥姑娘,你心细,你来吧!顺便见识见识我祖传的手艺。”
“啊?不不不,我不行。”翠娥惶恐地摇头。
宋家的老仆道:“徐公子是见过世面的。”
“好吧,我去帮忙。早知道他要帮手,我就该提前到城外旁观杀猪,提升胆量。”
徐莲生挺起胸膛,迈入房中,遵照郭郎中的指示净了手,在一旁眯缝着双眼打下手。郭郎中说擦血,他便拿着煮过又晒干的棉布擦去血迹。
哒哒哒,小铁锤敲在胫骨上的声音刺进耳中,令他牙根发酸,头皮麻痒,两腿像面条似的不听使唤。郭郎中还要他看,说道:“你看,这骨头先前接得七扭八歪,多亏遇见了我。”
终于重新接好胫骨,缝合伤口,敷上秘制的药膏后,再用木片做夹板。
这之后,直到过年,徐莲生都没再啃过骨头,也不爱吃rou。
出了正月,正好满百日。在众人关切的注视下,宋泽拄着手杖缓步慢行,继而改为正常步速,竟一点也不跛了!又是曾经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爹,你跑两步!”核桃拍着巴掌欢快地大喊。
郭郎中立即叮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