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小姑娘笑得一团和气,给他们上了壶茶。
原来,她是饭店的服务员。
詹爸爸倒了一杯,拨动玻璃转盘,将茶杯转到詹千蕊面前:“渴了吧,先喝点。”
詹千蕊把杯子从转盘上取下来,意思着喝了一口。
以前,爸爸都是先给妈妈倒茶的。突然的改变顺序,让詹千蕊心里发酸。
三人喝过茶,继续默默无语地坐着,直到房门再一次打开。
之前来上茶的圆脸服务员,领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进来。
她穿着淡褐色的亚麻质衬衣,底下是一条白色的收口七分裤,踩着一双素净的平底鞋。
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莫名的慵懒中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竟然是她!
詹千蕊的心脏都要不跳了。
她和她,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
别的不说,光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已然是天大的缘分了。
詹千蕊再怎么样也不会猜到,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居然会是宣优。怪不得自己四年前第一次见她便觉得面善。看到宣优被坏小子欺负,忍不住要上去为她出头。
宣优的长相,综合了爸爸妈妈的全部优点。一看就晓得,她是他们的女儿。
不像詹千蕊,尽管从小到大被不少人夸过可爱,却总有人可惜她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优秀基因。
毕竟,詹氏夫妇年轻时的样貌相当惊人。
现在,詹千蕊明白了。不是她可惜,而是她压根不是他们的亲女儿。
詹永德和童洁,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宣优。
一时间没人说话,他们就静静地站着端详彼此,怔忪的表情说不上是震惊还是喜悦。
对视的时间并不久,看在詹千蕊眼里,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她的嗓子干干的,想再喝几口茶润喉,拿起杯子后发觉,里面的茶水已经在之前打发时间中喝完了。
“快来坐。”童洁最先回神,她热情地招呼着宣优。
被声音惊醒的詹永德,忙不迭帮宣优拉开椅子:“坐吧。”
宣优浅笑着点头,自然地走了过去。
她没有带包,手上仅拿着一部手机。
詹永德满面通红,激动得坐不住。
他捧了杯热茶给宣优:“小心烫。”
“谢谢。”宣优起身,伸手要接杯子:
“你坐,别客气。”詹永德避开她的手,不忘叮嘱说:“茶水新添的比较烫,你过两分钟再喝。”
他小心地把杯子摆在她手边,眼神牢牢地粘在宣优脸上,怕是不能将她看仔细一样。
童洁关心道:“过来还方便吗,路上堵不堵车?”
宣优用指尖,碰了碰滚烫的杯壁:“挺方便的。我坐地铁来的,不堵车。”
“那就好。”詹爸爸搓了搓手。
詹氏夫妇望着宣优,眼中满是慈爱。
宣优气质甚佳,坐姿端正,完全看不出忐忑。就是穿着打扮相对朴素,肤色虽然白皙,但是双手的皮肤有些粗糙,很明显是做过活的手。
詹妈妈看在眼里,心里的情绪有如惊涛骇浪般激荡,她尽了最大努力克制。
之前,童洁向中间人打听过,宣优成长的家庭比较艰苦。母亲早年间因病过世。父亲的工作非常不稳定,在宣优上高中时,还染上了酗酒的坏习惯。
亲生女儿的前二十年,应该过得极为不易。
想到这里,童洁心如刀绞:“我去让服务员上菜,大家都饿了。”
她急匆匆地离开包厢,不愿让家人瞧见她落泪。
Yin差阳错,骨rou分离二十多载。相遇后,抱头痛哭都是正常的。然而童洁体谅詹千蕊的感受,担心她会感到难堪。
詹妈妈出去后,过了有一刻钟,依然没有回来。
詹爸爸除了给两个女儿添茶倒水,尴尬紧张得不晓得说些什么。
他坐立难安,又是挠头又是抓脸。不清楚的人会以为,老詹凳子底下摆了个火炉,他坐着烫屁股。
“那个……妈妈去了好久,不会没找到服务员吧?”詹永德挠着脑袋,看看詹千蕊又看看宣优,然后再看看詹千蕊,视线不住地在两个女儿身上切换。
詹千蕊低着头不吭声。她还没有从见到宣优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宣优,是不是一早就知晓?
所以,她才会主张收购洁德服装公司;所以她才会回到宫州;所以她才会接替她总经理的位置……
詹千蕊苦涩地想着,宣优没必要这样做的,所有的一切本该属于她。
“您去吧。”宣优笑得温文,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如果有什么事,您再回来叫我们。”
詹爸爸一听,“唰”地站起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看看!”
宣优颔首,目送詹爸爸的身影从屏风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