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睁开眼扫了一下他亮着屏幕的手机,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离儿童节还有:三天”,一时也懒得戳穿他,只说:“二十九号了。”
“哦……”他低头拿手撑着下颌,食指在太阳xue挠了挠,“那离……”
“离六一还有三天。”我睨着他,挑了挑眉,“怎么?你想过六一?”
“没有啊。”他立马否认,错开眼睛,满口无所谓的语气,“我过什么六一,我这么大的人了。”
我在心里暗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口是心非。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和我一起吃饭,眼睛盯着手机笑个不停,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我看到我同学发了个特好玩的朋友圈。”
我吃不下什么东西,百无聊赖扒拉着碗里的饭,随口道:“发了什么,说来听听。”
“他说,别的小朋友都有六一礼物了,那我呢?”
“……”
我沉默一瞬,哭笑不得地抬头去看这个拐弯抹角的人,梁川带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正一脸期待地冲我眨眼睛。
我斟酌一会儿,慢慢开口:“明天,我确实有……”
他眼睛更亮了。
“有一个会要到豫城去开,所以得出差,可能不回来。”
风云突变这个词用到此时的梁川脸上一点都不为过。
他的眼睛很快耷拉下去,一言不发地拿筷子挑着几粒米饭送进嘴里,过了半天才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
我忍笑试探道:“你想过六一?想要儿童节礼物?”
梁川冷冰冰地:“不想。”
我不无遗憾:“那就算了吧。”
对面摆弄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两秒,他骤然起身:“我吃饱了。今天你洗碗。”
“……”
一场气赌到临睡前,那时我正在书房看书,他把替我收拾好的行李箱推进来,等我一抬头他就转身出去,看也不看我一眼:“东西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你起得早,今晚就在书房睡吧,别吵到我。”
我愣愣看着他走回卧室,完了再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响,一直到第二天我提着行李出门他都没有来客厅一步。
晚上我匆匆忙忙赶回来,提着他惯爱吃的那家烘焙店的蛋糕走到楼下,仰头一看,家里灯还亮着,梁川应该是在等我,偏偏还要跟我赌气,今天一个电话也不打。要是我真的出差赶不及回,他怕是要这么等到凌晨。他一向如此固执。
轻手轻脚出了电梯,我还想着突然开门给他个惊喜,手指离电子锁还差那么几毫米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叮咚的开锁声,隔壁大妈正巧出来丢垃圾。
“哟!夏泽回来啦?”又是熟悉的热情而奔放的嗓门,“怎么还提着行李啊?出远门啦?你这还拿着——”
“啊对对对,就是出远门!”我忙不迭赔笑着把她没说完的话打断,隐约已经听到家里接连不断的关灯关门关电视的声音。
匆匆寒暄完,再开门进屋,果不其然,房子里一片漆黑。
我踱步到卧室,梁川整个人趴在床上,被子都没来得及盖,窗户也还开着,室外月白风清,梁川的脊背不太规律地起起伏伏,大概是跑得太慌,还在喘气。
我无奈摇头笑了笑,贴心地给他打开空调,又出去洗漱完,一身清爽地回房,梁川已经换了个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的姿势,凉被也盖在身上,正经专业地装起睡来。
于是上床把他抱住,在他身后轻声问道:“梁川……睡了?”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我回来陪你过六一啦。”我摇了摇他,“要不要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梁川呼吸起伏停滞了一下,像是在纠结我有没有骗他,少顷,还是决定继续不理我。
“宝宝,”我小心撑起身看着他,“真生气了?”
不理我。
“那算了吧。”我叹了口气,“礼物就在客厅桌子上,还想看你亲手拆开的。”
梁川依旧没什么反应,我颇难过道:“我还要加班,今晚就在书房睡了。”
等进了书房,我没关门,耐心等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啪地一声把灯关上,趿着拖鞋走到床边,又把鞋子甩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卧室就在对面,梁川能把我关灯睡觉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不出所料,没多久卧室门就开了。
我在房里躺了十几分钟,光脚下床,走到门边,抱臂倚门看着那个坐在餐桌旁偷偷拿勺子挖着蛋糕一口一口吃的黑影,悠悠问道:“蛋糕好吃吗?”
炎炎夏日,风是热的,空气是沸腾的,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只有和我一样光脚出来的梁川——他的背影是被冰冻住的。
我随手按开了灯,徐徐走到梁川身后,俯下身笑意盈盈地又问了一遍:“儿童节的蛋糕好吃吗,小朋友?”
梁川的耳根一下子蹿红,旋即扭头撇嘴道:“丑死了。”
“哦。”我缓缓起身,刻意把语气放凉了大半,“第一次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