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一来,路易就没办法再在这位夫人旁边停留了,他干脆去第三大厅旁边的温室转了一圈——这又是一个极其奢靡的举措,在寒冷的冬天里人为地创造出了一个开满郁金香的温暖花园,只为了让客人们能够在香气的围绕下享受到视觉的盛宴和心灵的安谧——等他从温室花园回来的时候,和阿尔莱德说话的贵族已经离开了。
“啊,路易,你刚刚去了哪里?”总算发现自己的朋友回来了的阿尔莱德对他抱怨,“那么久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回去了呢!”
“我刚刚出去了一下,然后到处转了转。”路易说,他没有提到之前在休息室发生的事情,而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转移了话题:“刚才和你说话的是哪位先生?我好像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你肯定不认得他,那是巴尔贝·德·波唐杜埃子爵。”阿尔莱德也不过随口问了路易一句而已,他根本没有怀疑在德·布戈涅子爵的府邸还能出什么不好的事:“我之前有跟你说过的,他是我父亲在巴黎的朋友,我父亲一直相当信任他。”
路易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原来是那位给阿尔莱德的父亲费尔南伯爵写信、导致伯爵误会了阿尔莱德的先生。
“我看你们交谈了很久,他是对你说了什么吗?”
“嗨,还不都是那些老掉牙的道德教诲!”
被父亲的朋友抓着说教了一通的阿尔莱德很不乐意继续谈这个话题,他倒是非常兴奋地想要跟路易分享另外一个喜悦:“路易,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伯爵殿下夸赞了我和路易丝小姐跳的波尔卡舞,说我们跳得非常好!可惜那时候我找不到你,不然说不定我们都能得到殿下的夸奖呢!”
“波尔卡舞的舞步对我来说还是太复杂了,我可能跳不出来,那说不定还会在殿下面前失礼呢。”路易说,不过看到阿尔莱德因为得到殿下夸奖而高兴,他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其实跳波尔卡接近伯爵殿下身边的时候,因为太紧张了,我也差点踏错了步伐,多亏了路易丝小姐完全不慌乱——要我说的话,那位小姐的舞步真是相当出色,完全不像是刚从修道院出来的样子。”
阿尔莱德一边说着,一边眺望着伯爵所在的第二大厅的方向,他又高兴又有点惆怅地对路易说:“说到修道院,我就想起了我的妹妹,啊,要是玛德莱娜也能来到今天的舞会该有多好啊!”
社交界的舞会可不仅仅意味着纵情玩乐,按照法兰西贵族们的习惯,被送去修道院的女儿们只有在她们的父母愿意让她们获得婚姻的时候才会被从修道院里接出来;这些在修道院里寄宿多年的小姐们如果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满意的结婚对象,最重要的途径就是这样盛大的舞会了,甚至可以这么说:一场关键的舞会就能决定小姐们未来的命运。
“不要灰心,阿尔,我相信主会为我、你和玛德莱娜做出最好的安排的。”
对于阿尔莱德对玛德莱娜的婚姻的担忧,路易只能这么安慰他——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期然地想起了还藏在他袖子中的纸条、休息室里的某位子爵和他那有着迷人的紫色眼睛的克洛迪娅·德·波尔唐迪埃尔男爵夫人,以及在舞会开始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的德·西蒙侯爵把他美丽的夫人引荐给阿图瓦伯爵殿下时的殷勤模样。
巴黎的人们对待婚姻、家庭与忠诚的态度,大概与外省是完全不同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们——他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50章 雾月·舞会之后
德·布戈涅子爵府邸的舞会一直持续到很晚,快两点钟的时候,按照舞会的通行惯例是要跳最后的舞曲了。对于最后一支舞应该跳华尔兹还是波尔卡舞这个问题,围绕在阿图瓦伯爵殿下身边的人们经过激烈的讨论——虽然有那么多身份高贵的男士,但在这件事上起了决定作用的却是美丽的德·西蒙侯爵夫人的提议——之后,一致认为应该跳能够充分展示年轻人活力的戈蒂雍舞,而且不应该把人数限制在八个人里。
换言之,遵循着伯爵殿下的旨意,当戈蒂雍舞的曲子响起来的时候,整个第二、第三和第四大厅都成了跳舞的人的海洋。这大概是路易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盛大、最灿烂也是最让人陶醉的大型舞会了:水晶灯的光芒照耀着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乐队奏着最动听的音乐,那声音肯定能够传到一公里之外,惊飞落在树枝上的鸟雀;男士们各个神采奕奕,女士们容貌光彩照人,所有人都尽情地随着乐队的节奏移动,脚下不知疲倦地打着曲子的节拍。他们交换位置的时候如同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绚丽水流,令二楼观看的人和身在其中的人都目眩神迷。
跳最后的戈蒂雍舞的时候,殷勤的主人早已为客人们安排好了丰盛的宵夜,舞曲最后的音符还没有奏完,男仆们就把宵夜送了上来。
这次提供的宵夜种类比之前中场休息时更加丰盛:可以推动的移动式桌子上用无数个水晶杯堆叠出金字塔的形状,里面是金色透明的潘趣酒,这些潘趣酒被别出心裁地点燃了,蓝色的火焰在透明的ye体上摇曳;诱人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