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面子上没有出大错,不会有谁在意别人的信仰是虔诚还是虚假,只有最老古板的人才会还在遵守所谓的宗教教义。”卡利斯特说,“如果说非要有一个信仰的话,那我还是宁愿信仰金钱的力量,毕竟在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可不会出现天使来拯救你,但只要有钱就能办到几乎所有的事情。”
“至于你说的所谓道德那就更可笑了,早在圣埃蒂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子,每一个人都会称赞你是有品德的人;但要是你不幸破了产、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的话,他们就算是丢了一根羽毛都会说是你就是那个盗窃的小偷。”
当卡利斯特·德·杜兰德子爵还是以卡利斯特·杜瓦斯的化名在圣埃蒂安寄宿学校学习的时候,路易曾经听到过一个关于他的家族的传言——据说杜瓦斯家族因为一八一一年那场著名的葡萄大歉收而经营不善破了产。这个传言流传之广泛,只需要看路易在得知卡利斯特的真正身份时,对阿尔莱德说的那句“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商人的儿子,还运气不好遇到家里破产了”就知道了;但无可否认的,当时卡利斯特的家族绝对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以至于他们无暇顾及那被送到寄宿学校的继承人。似乎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卡利斯特·杜瓦斯从一个调皮但还会帮助其他人的学生渐渐地变成了阿尔莱德口中“隔壁班那个爱打架的卡利斯特”,甚至成了禁闭室的常客。
“我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可这绝对不是你能想做这种事的理由,我也不是有那种悖逆常理的爱好的人。”想起以前在圣埃蒂安的事情,路易尽量让自己从怒气中冷静下来,但态度非常坚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先生,这是不对的。我不会去指控和告发你,但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违背我的宗教信仰和我接受的道德教育的事情,哪怕你再给出一百倍的价格。”
卡利斯特看着他,因为背对着烛火的缘故,他那双蓝色偏绿的眼睛竟然像狼一般,显得有些Yin霾。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要反悔了。”他说,“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提出所谓出卖灵魂的价格呢?”
“我本来没打算答应的,”路易说,他感觉卡利斯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就慢慢地往后边退去,准备找机会从沙发的另一边离开:“我原本以为让提哈松夫人肖像馆的人去找我的是巴黎的哪位夫人,才会对肖像馆的人这么说的,所谓两万法郎的价格也不过是我随口胡说的数字,目的只是想让她放弃而已。德·杜兰德先生,我觉得您还是把这件事忘掉吧,我们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对我们都是最好的。”
“那要是我并不乐意当作这个事儿并没有发生呢?”
卡利斯特很轻柔地问,他忽然往前走,两步就跨到了路易身边,一下子就抓住了路易的肩膀:“小家伙,你得知道,订立契约的人如果想要撕毁契约,那可是必须付出一些代价的。”
这回路易的冷汗是真的要流下来了,他试着想要挣脱卡利斯特的桎梏,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
“先生,容我提醒您一句,这是在德·布戈涅子爵的府邸,侍从就在外面,而且整个巴黎所有的贵族和尊贵的阿图瓦伯爵殿下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路易使劲抓住卡利斯特的手,仰起头看着他:“如果我把外面的人喊进来,我们就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您应该清楚,为了一个男人就毁掉自己的前途和地位是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不是吗?”
卡利斯特低着头,定定地看着路易衬衫中露出来的脆弱脖颈,忽然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斜睨着路易,以一种傲慢无比的口吻说:“毕竟,如果你是哪家的小姐的话,就既不会出现在圣埃蒂安,也不会被那些五十岁的老女人sao扰了,不是吗?”
一听到这句话,路易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他原本满怀的勇气和抗拒就像是被针尖戳破的泡沫一般,几乎是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我被圣埃蒂安赶走之后,你还有继续被那些女人拉到她们的屋子里去吗?”卡利斯特像是没看见他苍白的神情一样,用一种好奇的语气这么问,不需要路易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想她们应该是没机会的,毕竟你和那位德·格朗维尔先生就像是双胞胎一样,整天形影不离——难道是正是因为那个老女人的事情,才导致了你和他那么要好?”
第48章 雾月·社交季开始的舞会(八)
“够了,先生,够了,请不要再说了!”
被一直刻意忽视在记忆最深处的糟糕回忆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即使时隔多年,路易在重新面对这段记忆的时候仍然感觉自己就像沉没在水中一样,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扯开了卡利斯特桎梏住他肩膀的手,甚至用力推了卡利斯特一把。
路易这举动倒是出乎卡利斯特意料之外,虽然那推搡的力道完全不足以动摇到他,但卡利斯特还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着路易——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突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