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躺沙发上听色子侃大山的感觉虽说不赖,但从北京来重庆这半年多以来危机重重的旅途,使人饱受折磨,几乎将两人所有的Jing力和耐心消磨殆尽。
酒足饭饱过后大脑缺氧,阵阵倦意袭来,旋花顿感Jing神头有点坚持不住。
再加上,陪伴在身旁的色子口若悬河,东拉西扯,口无遮拦,从玄而又玄的凶皇木、九首神农像开始,一直聊到混账乞丐和混球哥,大有“痛说革命家史”的架势,旋花不免担心他是否打算把关于伤痕的口述整理成一千零一夜的篇幅,不得不建议道,“你的故事挺搞的,但我现在已经困得像头小猪。今晚就此打住,且等你下回分解,成吗?”
色子无条件服从了,随后自告奋勇地认领了收拾厨余垃圾的任务。
“你早就听懂我的言外之意了吧……”干完活回屋躺床上,色子微微阖眼,全身放松,权把自己当成听众。很难想象,外表依然保持毛头小子模样的色子,居然如数家珍地向旋花讲述着近半个世纪前的事情,就像是他亲历过一般。
难道是时间这种东西,在色子身上发生了某种奇怪的扭曲?
其实,正是因为这种扭曲,色子才需要一步步引来“哪吒”......
……血光箭雨齐发卿冷颜侧耳聆君言啊 咿呀……
……抛江山社稷九霄云摧眉折腰荷塘撷七孔莲呐耶嗨……
恍惚间,嘴里又咿咿呀呀地轻声哼起了《大汉哀帝》的主题曲。
……问君别离曾几何今宵净土菩提落空化尘土呐……
……芙蕖国度芙蕖仙 临渊羡鱼龙鳞锁 彼岸花暖呀……
……定颜有术千年相思凝芝兰弹指修罗破嗯……
临睡前,旋花下意识地对了对时间,已是午夜时分。
☆、前往七星岗洞口探虚实
翌日上午。简单用过早餐后,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色子,熟练地扶了扶肩部负重的背包带,拖着五分懒洋洋的脚步,尾随玖月旋花走出借宿一宿的小楼院门。
话说此背包非彼背包,里面装的是旋花从凤生预备的大背包里择捡出来的,几样十分要紧的必需品,比如现金、身份证及简易防身器械等。
“现在准备去哪儿?”色子无所事事地吊在旋花身后,跟她保持若即若离的间距。
“需要事先做一些实地考察。”旋花且行且侧目,朝着人靠衣装马靠鞍的色子解释说,“林儿胡同小楼里留下的记号,隐藏着关于那个地方的关键线索。不尽快找出来怎么行,即便不必担心有人会捷足先登,也不得不考虑我们的身份还能隐藏多久。”
“你说实地考察,到底是上哪儿‘接地气’?”色子觉得对方的隐忧不无道理,但这丫头仍然没有透露此行目的地的所在,难免觉得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在这些年跟旋花搭档下来,色子早就领教过对方异于常人的方向感和辨识力,所以完全不必担心跟她一起出门会找不到北。
“七星岗。我觉得有必要先去通远门那边瞧瞧。”旋花与往日的寡言少语大有不同,和颜悦色地解开色子心中的困惑,“那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之前告诉过你的那首儿歌,唱的不就是通远门吗。记得吧,就是你常提起的那句儿歌?”
“双生树,开莲花,听打杀声;通远门,锣鼓响,看埋死人。”色子这回倒是把话接得相当顺溜,“你指的是这个没错吧,之前在我跟前念叨过这么多回,怎么可能记不起来呢,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况且记得你曾经说过,儿歌里唱的‘通远门’,就是我们马上要去的真正的‘通远门’……”
“无论是从这句儿歌的内容看,还是通过观察刻在林儿胡同小楼二层窗沿上的三角形图案得出的结论,都清楚地显示双生树跟七星岗的通远门肯定脱不了干系,我们去那里打探打探准不会有错。”旋花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知不觉,二人已下到山脚。
虽说是山脚,但因为身在市区,所以交通方面不存在丝毫不便。
只在路边等了不到两分钟的样子,就有一辆空驶的黄色羚羊被旋花的手势拦了下来。
“去七星岗洞口。”在副驾驶上坐定的旋花,此刻Cao着流利的重庆方言对身旁的小个子男司机说。
“好咧,七星岗洞口!妹儿系好安全带哈!”小个子侧脸瞅了瞅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玖月旋花,又转身望了望懵懂状怪可怜见的色子,也就是凶皇木故事里的澹台大童,估计在顺便搜集这对男女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之类市井小民趋之若鹜的谈资吧。如此,便可以在司机师傅聚在一起划拳喝酒时炫耀一番,吹嘘今天搭载的某位女客脸蛋和身材何其正点云云。
后排就座的色子则是百无聊赖,时而呆呆地瞪眼望着旋花的后脑勺,时而举目望向窗外立体起伏的山水连绵。或许是车外闷热异常,车厢内冷气给得足实,他漫不经心地伸手向旁边搁置着的背包,打算把最外层里夹着的那包shi纸巾掏出来醒醒鼻涕,冷不防摸到了一条似乎是男人大腿外侧的手感,右耳畔同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