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诈骗,懂吗,是在犯罪!”色子彻底被乞丐的胡说八道给搞晕乎了,憋足地用对方估计听不大懂的书面语大声喊道。
“我是乞丐,你不是。”乞丐自说自话。
看来想从这种人手里拿回被抢去的一块五毛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想到这里,色子只得自认倒霉,这也预示着参考资料和插图本的《鲁迅选集》头两卷暂时是没戏了,一块五毛钱还得从头挣起。
转身离开乞丐,却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两天前无端对自己动粗的叶华,心说坏了,这小子见到有人在质问他的乞丐朋友,势必恼羞成怒,这下又免不了脸上挨他那么一记老拳了。
“垃圾!”想到挨揍无可避免,色子反倒增添了几分勇气,开始轻蔑地嘲笑眼前表情怔怔的叶华。尽管宝贵的买书钱没有失而复得,但这场良心之战,色子认定自己是最终的赢家,引用不抵抗主义的至理名言来说,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叫做“公理战胜”。
不料叶华仍高高大大地站在原地,只是两眼恨恨地盯住那个装可怜的乞丐。
色子不关心叶华是不是真的跟这个可恶的乞丐称兄道弟,只顾着头也不回地沿着小巷的灯光走,更不关注身后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乞丐的求饶声,包括叶华警告乞丐再也不能在小巷里出现的呵斥声。
那一刻色子总算了解,叶华其实并非乞丐的同伙,估计当时是被对方高超的演技欺骗,才轻率地对自己动了手。
想到叶华的见义勇为被乞丐利用来骗走别人的合法收入,色子百感交集。
但这又有什么改变呢,老拳已然挨过,找回被骗的钱更没希望,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澹台大童,你等等!”走了大约半分钟,在小巷的尽头,色子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声音。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是叫做澹台大童的?色子纳闷,记得从没告诉过这五大三粗的小子,又一琢磨,多半是叶华在院子里偶然听家人或其他邻居招呼自己,无意间暗记了下来。
否则,难道叶华一直在偷偷关注自己?不可能!色子立刻推翻了这一自作多情且极不靠谱的假设。
只好装着没有听见,也不停下脚步。
“等等!请等一下!”叶华终于冲到色子面前,把他给截住了。
“让开。”叶华今晚不想继续看到这个人的脸。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轮到叶华怯生生地说话了。
“让开。”色子全然不睬。
“对不起……”叶华开始伸手朝裤兜里掏,左掏右掏一番,却只掏出不足五毛钱的纸币和钢镚儿,递给月光,“现在我手上只有这么多,先还你这些,剩下的等明天还你……”
“不需要。”色子毫不客气地把叶华手里那堆打落在地。
叶华不敢坚持,也不急于捡钱,而是小心翼翼地为色子让开路。
然后,色子边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放心,我明天一早就会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的!”叶华在渐行渐远的色子背后放声。
一夜无事。
第二天凌晨还不到五点钟的光景,半睡半醒的色子便带着洗漱用品,像往常那样轻手轻脚地走出屋门,只身晃到院内自来水槽旁,准备洗漱后抓紧时间给兄嫂预备早饭。
色子哥是个“窝里横”,住一起的日子里没少给色子拳脚和气受。
色子嫂对色子不打不骂,但背地里擅长撺掇他男人对色子动手,是名副其实的混账老婆。
所以指使色子干这干那,在这对“鸟”男女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色子跟着我们混,你就不能有任何的怨言,谁叫你父母(当然,也是我们的父母公婆)死得早呢?
命不好,能怪谁……
可贵的是,色子在兄嫂面前表现得恭敬和历来顺受。他深知现在的自己羽翼尚未丰满,离开“鸟”男女的“庇佑”就会失去生活来源,于是只好尽全力讨好对方,竭力让对方感觉到自己还有点用处,不是可以轻易抛弃掉的“废材”。
昨晚色子做功课到深夜,清早时分整个人仍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院外推门进来,径直走到自己跟前,将攥在手里的钱直接塞进他短裤后兜里。
那人的手法很麻利,等到色子回过神来,借着蒙蒙亮的天色看清来者的脸,并认出对方居然是叶华时,三魂六魄顿时都被唤醒了。这几日无法如愿买到书籍的烦躁情绪,随之被勾了起来,遭叶华的老拳无辜揍过的脸庞也隐隐作痛。
“少碰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色子凛然甩了甩shi漉漉的手,从后兜里飞快掏出钱,毫不客气地掷回叶华身上。
☆、这钱无论如何都得还他
摔钱之际,平素颇善察言观色的色子迅速留意到两件事。
头一件,摔在叶华胸前的钱刚好是三张五毛纸币,面值加起来恰好是一块五毛钱。
后一件,叶华浑身上下灰突突的,黑色背心衬托下露出的肩头、胳膊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