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鲠在喉,想说,想喊,但到底没有说,也没有喊。
副驾驶座上放着什么东西。
奇怪,下车前明明还没有,上车来就突然有了?
那是一个金黄色琥珀质感的玉枝杈,犹如传说中龙角的造型。
私底下,萧飒沓习惯把这东西叫做“凤足”。
龙纹如履薄冰地把它拿起,捏在手里。
☆、旋花和色子到达目的地
方舟火灾两个月后。
玖月旋花和色子拖着倦怠的身体,一前一后地紧随老者的步伐。
“今天这样的大雾,还适应得了吧?”老者脚步略微迟缓,侧脸朝向身旁不过一步之遥的玖月旋花,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位模样看起来至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丫头。
旋花默不作声,像个跟屁虫般坠在身后的色子却抢过话头答:“接近傍晚的光景,又没出三伏天,想不到整个城市居然还被这种浓烈的雾气封锁着,实在稀罕。但更让人难以应付的,其实是这个地方的热度,重庆作为国内三大火炉之首的名声在外,可见绝不是盖的!半天下来,整条命快被艳阳天给融化掉,我去,这回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爆烤人rou干’了!”
不料色子这番有感而发,立刻招来旋花的嫌恶,“清水出芙蓉”的她竭力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一路上我不都教过你常用的重庆方言吗,不知道热炒热卖就算了,还一味在大街上卖弄你的京片子,难不成希望我们的行踪马上被对手察觉吗?”
“不好意思啊,我这是急火攻心,热得烦躁,一不留神,把你嘱咐过的注意事项抛到九霄云外了。今后改正,一定改正!”一米八高身材匀称的毛头痞帅小伙尴尬地抓抓头发,难为情地自嘲起来,遗憾的是宣之于口的还是京片子。
好在旋花没心思跟他磨嘴皮子,只深叹一口气,并不露出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你这个性情,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一点没变呐。”感叹间,老者“呵呵”窃笑了两声。
旋花仍显出无动于衷的表情,对于老者饱含讥诮的评论,全然不予理会,仿佛对方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程度就足够了。
同闲聊相比,更让人绷紧神经的是周围独特的环境。只见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全随着大大小小的山丘地貌迂回蜿蜒的曲线而波动身形,影影绰绰地隐遁在缥缈的雾霭中,仿佛每个角落都设下了陷阱和埋伏,足以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融入此情此景的所有活物。
气氛重新变得沉闷,老者见主动搭讪丝毫得不到旋花的赏识,便不再多言,回归到单纯领路人的角色。
色子闲来无事,瞄了瞄不怎么像单纯信口开河的老者,又探头瞧了瞧前方旋花脸上的颜色,仿佛没看出任何门道,偶尔又用手掌扇扇风,却摆出一副并不因此觉得凉快的架势。
与色子漫不经心的态度相比,旋花对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路人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
即便是佝偻缓行的老人或活泼好动的孩子,举手投足也有如过电影胶片般尽收眼底。
或许对于旋花而言,老人杵着的拐杖没准会变成一柄长刀,瞬间在她身上连戳无数个血窟窿;而孩子擎在手里把玩的溜溜球,则完全可能化作一颗突然抛出的微型炸弹,其火力足以把她崩到永世不得超生的彼岸。
老者将色子和旋花带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白色面包车旁,先是跟光膀子露白rou的胖驾驶员用重庆话寒暄了几句,接着招呼二人钻进中排车座,他本人则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面包车引擎随即发动起来,劈开热浪勇往直前。
“这破轱辘箱子怎么连空调也……”色子正嘀咕地抱怨,见身旁的旋花投来厌恶的一瞥,顿时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地憋回嗓子眼,只是不住地用手擦拭布满额头快要滴落下来的汗珠。
“凤生哥,他这人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你别往心里去。”旋花不带任何面部表情地向老者解释说,“眼下这样的局势,你还能出面替我们周全,我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毕竟过去……”老者动了动嘴唇本想吐露点什么,顾忌到紧挨旋花坐的色子那满眼的戏谑,终于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代之以“谁见了都会帮你一把”之类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叫他什么来着,凤生哥?听旋花转性似的主动与人为善,色子不免来了兴致,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在心头来回翻滚,但碍于老者和白胖子都在场,眼下暂时只能保持缄默。
白胖子Cao纵面包车熟练地在饱含山路地形特征的重庆主城奔驰,车轮的轨迹时而掠过在过山车般百转千回的立交匝道,时而与半空中呼啸而过的单轨列车并驾齐驱。
“哇塞,哇哇……这惊险场面,原来你们重庆在城区街道上也可以玩方程式赛车呐!”色子感慨之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反应貌似晕车,又有点像是中暑。
“你事儿可真多,到底要不要紧啊?”旋花不耐烦地望了望身旁骄矜的色子,伸手拍了拍前排老者的靠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