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萧飒沓把那块最后只咬了几口的苹果放到油灯旁边,紧跟着站起身子,刚想竖起耳朵聆听动静,嘴巴却忽然被阿花婆抬手给捂得那叫一个严实。对方过了约莫半分钟才把手松开,留下萧飒沓不住地因突如其来的短暂窒息而喘起了粗气。
“老相识了,对阿婆我构不成多大威胁。”阿花婆胸有成竹地拍拍萧飒沓的腰身,笑着对他挥挥手说,“这些家伙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我先到门外头把他们给引开,你过一会再出来就行了,免得连累你。小伙子,咱们后会有期啊!”
萧飒沓刚想嘱咐“留心”“注意”之类暖心话,以回报阿花婆够义气的部署,不料对方身手的敏捷程度超乎想象。只见她优雅地舞动着跟本人岁数全然不符的灵动步伐,轻飘飘地直接蹦出了空洞的大门,随着小楼外几声“嗖嗖嗖”的响动,等到靠拢窗前向院子里的黑暗观望时,借着似有似无的灯光却什么都再没看到。
阿花婆说的老相识,想必是指引灵社那些难缠的黑衣人吧。
独自迈步离开二层小楼,越过院内用塑料条围成的警戒线,蓦然发觉只身笼罩在蒙蒙细雨中,不想在楼内呆了两个多钟头,夜雨毫无停息的征兆。
重新走回自驾车中坐下,萧飒沓并不急于发动引擎,而是首先给负责北新桥舆情监控及情报收集的地区探员拨了个电话,委托人家提供林儿胡同那栋二层小楼的起火原因及罹难者详情等所需信息,然后打开车内音响边听歌边整理头绪。
结合阿花婆的证言,萧飒沓在脑海里提纲挈领地过了一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出事那天深夜,周无疆等传递手及不明身份男女一行共六人,赶到位于北新桥地区林儿胡同深处的二层尖顶小楼,准备实施他们的出行计划。目的地尚有待查证,唯一的线索是锁龙井和“那棵树”这两处地标。聚会之前,相信这六人曾分头行事,已知的活动如考察锁龙井、找寻“那棵树”等,但似乎遇到了难以破解的疑团。这次他们在这栋小楼再聚首的主要任务,一是重新审视留在窗沿两侧墙体上的坐标图,以便尽快确定目的地方位;二是约来神通广大的道具商人阿花婆,希望从她手里搞到事关此次计划成败的鸦头面具;三是通过阿花婆传话,并把拿掉指针的手表交到自己手上。显然,前两项任务进展并不顺利,不仅无法有效锁定目的地,获得鸦头面具也绝非易事。更出人意料的是,阿花婆接受委托后刚下楼,立马冲进来一群神秘的黑衣人,这些不速之客个个心狠手辣,将留在楼上的六个人砍瓜切菜般杀戮殆尽后,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连带把整栋楼都给点燃了。种种迹象表明,惨剧的背后似乎有官方力量介入。亏得这阿花婆机敏过人,先装睡后装傻地躲过一劫,独自住进小楼里履行承诺,这一等就过去俩月有余。
接下来该干什么,不如趁着夜色先去锁龙井附近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有意外发现!拿定主意后,萧飒沓驱车沿着来时的方向,径直往北新桥十字路口驶去。
尽管下着雨,深夜的簋街依然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无论是皇城脚下土著民还是五湖四海外来客,都能在这条象征着南北美食汇聚宝地的东直门内街,发掘出最能满足味蕾的店铺,然后畅快淋漓地纵享饕餮到三更半夜,气氛热烈时嬉闹到翌日凌晨时分的情形也是有的。
相比簋街的喧嚣嘈杂,萧飒沓更加钟情于荷花市场的静谧幽深。
☆、锁龙井和偌大的菩提树
好不容易在十字路口周边找到一个泊位,萧飒沓从车里走出来,冒着细如针尖般的雨线,四下打探锁龙井的具体方位,不久便在路口东北角的马路牙子半包起来的空地上,见着一块被腐蚀得不算太严重的青铜井盖。
井盖边缘一米范围之内,象征性地围了一圈玄铁锁链,四四方方且低矮不堪。他轻轻抬腿跨过锁链,迈步走到井盖儿跟前,放眼四望,不曾看到任何文物保护告示或风景名胜简介之类的铭牌,于是蹲下身去,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向井盖之上,开始用心细细观摩,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可惜井盖表面没有文字记载,根本分辨不出具体年代,只刻着一些极为粗糙的装饰性花纹。花纹采取轴对称样式,左右半圆各印着一条蜷曲成S型的龙身侧面,龙首彼此相照,张牙舞爪,由两棵不明种类的树木盘根错节将其从中隔开。
看到这里,萧飒沓不免怅然若失。
想起过去反复听人提起过有关锁龙井的传闻,目前比较流行的版本是:明朝初年,能人异士受成祖朱棣之命修建京城,为防范水患遍寻城内经由地下水脉与大海相通的“海眼”,以铸井方式锁定其中最为凶险的一处,投入粗铁链困住海中老龙,不让这水中精灵兴风作浪引发海水倒灌。据说这锁龙井里的那条粗铁链奇长无比,无论日占时期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都曾有好事者想要把铁链从井中连根拉出,但牵引过程触动井内机关,传出诡异声响,加之黑水汩汩往外冒个不停,众人惶惶不安,只得作罢。
随着斗转星移,锁龙井又经历了井边修庙拆庙、绕井建设地铁雍和宫站等大变迁,其传奇故事也被快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