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的?”自打出蓝氏制药厂大门以来,萧飒沓虽说不愿多想,也想不明白,但不可能对周无疆的死置若罔闻,银镜框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印在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其中最令他浮想联翩的,就是这个“烧”字。保安老爹口口声声钱运开也是死于火灾,自然让萧飒沓把这两个人的死联系在了一块儿,“这是真的吗,怎么就烧死了,在哪里出的事?”
“楼里的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保安老爹狠狠地啃剥啃剥手上仅剩的烟屁股,“就在两个多月前,二楼鸡飞狗跳了好长时间,我从旁一打听,才知道姓钱的小矮子在外面烧死了,一副短命相,迟早会横死。不过,他人具体在哪里烧死的,怎么烧死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他其实不熟,只知道他姓钱吗,你去问别人好了,反正问也白问……”
见保安老爹得了便宜耍混,萧飒沓断定这为老不尊的东西肚子里知道的应该仅止于此,于是勉强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堂,待走出写字楼之后才发现忘记提醒老头子禁烟令的事情了。
眨眼已是下午三点,除了在贺秋凌家喝了两口橙汁之外,萧飒沓滴水未沾、滴米未进,把车从莲花池路附近开出来后便感到饥肠辘辘。在紧接着去和平里北街孟春喜家的途中,他上加油站的便利商店里补充了点水和干粮,整个人这才觉得好些。话说自己平日里不是一般的扛饿,哪怕一天只吃一顿饭也不觉着怎样,今天是怎么搞的,小半天不进食就体力略显透支,难道是天气逐渐转热的缘故?
说实话,在孟春喜家楼下停好车准备上去的时候,萧飒沓心里真有点打鼓:待会猛敲301号房门要是无人应答就糟了,这位跛脚大叔离婚后是一个人住,膝下无儿无女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怪,担心什么来什么,越担心就越来。随着301号房间的内层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萧飒沓隔着铁门迎面见到一位穿跨栏背心年轻小伙子的脸,论长相倒是跟孟春喜本人有点神似,不过透着一股颓废兼浮躁的气质。
说明来意之后,那年轻小伙子笑了笑,随即说了句“原来是找我伯父,我还以为是找我来着”,却并不急于给萧飒沓开门,而是满脸猥琐地调侃道,“可惜让你空跑一趟,他不住这里了。都死两个多月了,骨灰叫我爸妈给撒在香山顶上,你可以抽空去那里找找看,顺便爬爬香山也不错。”
“火灾?”有一瞬间,萧飒沓的意识不受大脑的控制,嘴里直接蹦出了这两个字,也许他认为没有必要追究除此之外其他细节,现在只要确认这一件事足矣。
“对,跟人喝醉了酒,结果被火烧死了。”孟春喜的侄子毫无感情地对他说。
“北新桥?”在这位冷血青年面前,萧飒沓过滤掉一切无关紧要的客套,也不去纠缠细枝末节,“是不是在北新桥?”
“知道还问……”冷血青年不怀好意地冲萧飒沓扑哧一笑,眼神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瞅了约莫半分钟,“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要不要进来坐坐,我这里什么好玩儿的都有,玩玩牌喝喝茶打打电玩什么的,随便你选?”
“不必了,你好自为之吧。”事已至此,萧飒沓懒得去琢磨这狗东西诓人进屋在玩什么花花肠子,转身自顾自地朝楼下走去。一声重重的摔门响动过后,楼道里重新恢复了平静,耳畔隐约响起骂娘的声音。
可恶的臭小子,真想上去给他两拳!算了,忍忍吧,不值当。孟春喜的弟弟和弟妹也是好样的,骨灰直接撒香山顶上,倒是省时省力,爬爬山顺便就可以做完的事儿。孟春喜若是泉下有知,大概也会茫然不知所措吧,这个独自徘徊在云雾袅绕中的孤寂灵魂,没准会对继承自己房产,然后像垃圾一样扔掉自己骨灰的亲戚们心生怨毒。不知为何,萧飒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盼望着这世上真有鬼啊、轮回啊、报应之类的东西……
简单聊聊萧飒沓接下来回访传递手最后一站的情况。等他赶到鑫鑫幼儿园之后,不出所料地没能见到那位女士。原来园长两个月前换了人,“政权交替”当然是在前任园长,也就是毕芬芳在北新桥葬身火海之后不久发生的。
萧飒沓驱车来到北新桥地区,把车停到一家餐馆指定的空地上后,独自走进餐馆里点了清炒丝瓜、蚕豆脆rou鲩各一盘,又要了碗豆沙山药薏仁粥,一个人心不在焉地吃喝起来。
边吃边想。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两个多月前发生在北新桥那场离奇的大火,从毕芬芳、孟春喜到钱运开、周无疆,人数上刚好凑成两男两女。单纯的意外吗?但又怎么解释他们四个被放到同一栋楼里?四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居然聚到一处,然后被一场据说是乱扔烟头引燃的火灾通通给烧掉了性命,实在有点说不通。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给联系到了一起,难道是从假贺秋凌那里流出来的《大神之门》书稿,一份假书稿?
☆、被警戒线围起来的胡同
喝了半碗粥,夹了两片软塌塌的丝瓜,鱼rou完全没动,萧飒沓只觉得胃里噎得慌,再也吃不下去,心想多半是一整天获得的各种情报太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