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视之下,长棚顶端布满米字状网络,上以竹篾覆之,竹篾之上再铺茅草,需要阳光时可将竹篾揭开,逢雨雪天气则将竹篾盖严。
今日恰遇满天碎雪,所以顶蓬的竹篾处于拉阖状态,致使棚内光线略显昏暗。
光线虽有不足,温度却甚是宜人。据阿源说,这份难得的暖意源自地表之下流经此地的温泉水。
长棚Jing巧的构造绝非关注的焦点,真正夺人眼球的乃是靠山一侧土墩内栽种的绿叶红果。
这一簇簇并排生长在土墩里的奇特植株,每个叶柄上都长着钟形的耳叶,椭圆肥大的叶片边缘全是细齿,无数鲜红色圆锥形果实点缀叶间,分外耀眼。
只见阿源熟练地从绿叶中间摘下一枚大红果,递到小果面前:“果少爷尝尝看!”
小果如获至宝似地接到手里,借着透过天顶竹篾和茅草缝隙射进棚内的日光,仔细端详起这枚触感轻盈的奇异果子来。
果实呈心形,通体鲜红如鸽子血一般,表皮上零星分布着无数深褐色小点,果蒂处则围着一小轮芽状嫩叶。
“果少爷别光顾着看,咬一口试试。”阿源从旁劝诱道。
不会太涩吧?小果抱着第一次吃螃蟹的心情,犹犹豫豫地将果子送入口中,谁知牙齿刚划破果rou表面,那东西便在嘴里整个爆浆开来,汁ye四溅,一股绵软清甜的果香沁人心脾,只觉得唇齿留香。
“如何?”阿源又掐了一枚果子交给小果。
尝过甜头的小果这回不再迟疑,兴致盎然地解决口腹之欲后,含笑盛赞:“不瞒你说,活这么大,味道这么绝的果子还是头一回吃到,是什么品种的,叫什么名字?”
“这果子叫做‘朱颜’,一个西域人送给父亲种子,又传授了种植方法。于是按他的指点,在温泉水流经的山崖边建了长棚,没想到只尝试一次便成功了。”阿源满脸兴奋地告诉小果道,“那人还说,朱颜一个冬天至少能结三四茬果子。这不,头茬刚结出果子来,我就马上想到了果少爷,盼着您来拨这个头筹。”
“你用心了。不过这果子皮儿薄,吹弹可破,必定不易储存,需要抓紧收获才是,误了时候恐糟蹋了好东西。”小果深感果子金贵,不禁替贫苦出身的小兄弟忧虑起来。
“果少爷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我和阿姐打算这就把长棚里成熟的果子全都摘下来。只不过,这一波是不准备带到街市上售卖的。”阿源若有所思。
“为何?”就连小果都替阿源一家着急,担心他们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了致富良机,“果子稀罕,味道又没的挑,准能卖个好价钱,你们可别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啊。必得跟时间赛跑才行!”
“果少爷的意思,阿源都明白。但头茬结出来的果子,我们决定送去果少爷府上,可以的话还得劳烦您捎些进宫,请皇上、昭仪娘娘和驸马都尉大人都尝尝鲜。”阿源解释道,“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稀罕物,但多少也代表了有幸分得恩田的庄稼人一点心意......不知果少爷肯不肯拨冗,助我们上达天听呢?”
“果子珍贵,你们的情义更贵重。到时大家一定会感受到你们的拳拳之心的。”小果会意地颔首道,“我自然乐意效劳,你就安心交给我来办好了。”
“多谢果少爷,多谢果少爷!”阿源两眼泪光闪闪,又亲手摘下好些朱颜劝进道,“果子有的是,果少爷再多用些!”
“足够了,足够了,都快被我一个人吃光啦!嗯......照十钱一枚计算的话,除去还没完全变红的,整个长棚里熟透了的果子少说有上千枚,加起来统共得值好几两黄金吧?”小果不假思索揣测道。话刚出口,心里又惦念起九两黄金的典故来,失声念诵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尝没尝过......”
“谁尝没尝过?”听小果话有所指,阿源好奇地追问。
☆、寒螀隐
“无事,偶然想起了一个认识的西域人。”小果原本只是自说自话,猛地被人问起,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是跟那个西域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故事吗?”阿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果脸上尴尬的神色,光顾刨根问底。
“谈不上有趣,徒教人难以释怀而已。”一提到跟囊知牙斯有关的话题,小果变得习惯性地神经质,感触良多。
“看您的反应,那个西域人在果少爷心里特占分量吧?”阿源察言观色作出推论。
“特占分量?怎么可能!”小果闻言摆手连连,矢口否认道,“我还嫌他不够烦人呢,怎么会去介意他的事情。”
“那我就不懂了。换做是我的话,如果不在意一个人,心里连想都懒得去想他才是。而果少爷您却......难以释怀对吧?”阿源单纯觉得小果自从提到那个西域人开始,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但又并不像对方自称的所谓纠结和厌烦,而是一种近乎羞谑且惦念的复杂情愫。
“咱们别讨论那个人了。阿源,其实我还有一件正经事拜托你。”小果害怕越描越黑,连忙转移话题。
“果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