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坏掉了?明明就是你的心坏掉了,你却反倒怪我荒诞不经......”刘欣气得暴跳如雷,脸上浮现起董贤从未领略过的可怕表情道,“你想要什么,可以大大方方地对我讲,你说你愿意见证我娶妻纳妾,生儿育女,我不是小气的人,再不济,也懂得什么叫做投桃报李,只要你心里有我,也绝不会阻止你结婚生子......但你不该瞒我,一直闹到奉子成婚这一步才告诉我知道!”
“刘欣,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否则怎么会生出这般荒诞不经的想法!”董贤见刘欣还没搞清楚状况便主观臆断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也动了无名之火,变得眉头紧锁,眼中露出凌厉的光芒道,“难道我在你的心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原来都这么晚了,星辰不如早些回凤凰殿去罢,我至多再看一卷也就休息了,”刘欣在董贤眼前微微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竹简,“你每日比我起得早,睡得晚,我瞧着心疼。”
“宛亦在府中遭人玷污,我在灞河岸边将她救起,与她义结金兰,我之前不是第一时间跟你讲过了吗,莫非你忘了不成?”董贤见刘欣满脸涨红,浑身发抖,忽然有些理解对方此刻的痛苦感受,后悔自己毫无铺垫又半截出发地展开剧情,由于自己的处置不当才使对方陷入误解的深渊,于是和风细雨地耐心述说原委起来,“眼下她发现自己因为那场变故而身怀有孕,后来又差点因为服用落胎药丧了性命,走投无路之下,很可能会离家出走或者再次选择轻生。你
“人参固本安神,你喝完参汤,免得被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气晕。”董贤毫不退让。
“你是不是想让我往你身体里点火啊?如果是这个要求的话,放心好了,我刘欣一百个乐意,奉陪到底,保证绝不气晕,至于会不会爽晕就不知道了!”刘欣自我解嘲地戏谑过后,将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又把空盅随意撂在桌案之上,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心里依然没底,装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我已经有所觉悟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了吧!”
“万民之心,揣测不易,星辰之心,我却了然。”刘欣只呷了呷参汤,又递回对方面前道,“我尝这汤味道尚可,有福同享,不如你也来试两口?”
“你我兄妹之间,不必行此大礼。”董贤连忙伸手扶起宛亦,嘱咐道,“那就一言为定,你我即刻将“私定终身”一事分头报与家人知晓,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我有话想对你讲,”董贤并不伸手接过汤盅,反而劝促道,“你先喝下这盅参汤,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她怀孕了,所以我得娶她。”董贤直截了当地揭晓答案。
愧疚之情......”董贤向宛亦晓以利害,不惜夸大这样做给自己可能带来的好处道,“现在你该听明白了吧,表面上看,是我在为你,往深里说,却是你在为我,等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降生以后,还能替我在父亲面前尽孝呐......”
殿中的气氛压抑无比,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让人艰于呼吸视听。
“朱宛亦,你的义妹?你不是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吗,这会子怎么又同她谈婚论嫁起来了?难道之前你说的话,都是诓我的吗?快告诉我为什么娶她,为什么!”刘欣脸色骤变,直感到有种天崩地裂的幻灭感。
刘欣见对方神色肃穆,猜测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参汤,便讨价还价道:“我等不及了,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已近三更天了。”董贤全神贯注地凝望着刘欣脸庞,发现自登基以来,因国事操劳牵扯精力太过,对方的脸竟瘦了一圈,不觉感到一阵酸楚。
“你是说她怀孕了?难不成,这个孕同你有关,是你让她怀上的?”刘欣从头凉到脚,呼吸急促地质问道,“所以这个责任得由你来负,你只能娶她为妻......”
“星辰再累,也不及刘欣辛苦。”董贤不以为然地说,轻轻端起案上尚且温热的参汤,递到刘欣手上道,“我之累,只常人为爱情,累体不累心;你之辛苦,乃天子为万民,累体又累心......我是你的人,亦是你的子民,既盼所爱之人生龙活虎,更愿明君龙体安泰。”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欣抬头隔着纸窗瞅着殿外夜色问身边人。
“和光禄大夫朱博之女,朱宛亦,也就是我的义妹。”董贤理解刘欣身体的激烈反应,没有丝毫的挣扎,任由情绪失控的对方对自己动手。
“兄长待我,恩同再造......”宛亦深感兄妹情深,倒头便拜道,“得兄长照拂,宛亦三生有幸,日后必当为仆为婢尽心服侍左右,来世亦当变牛变马报答兄长鸿恩......”
刘欣正端坐案前批阅奏折,董贤陪伴在侧把盏研墨。
“我准备成亲了。”董贤不紧不慢地宣布道。
“成亲?和谁?”刘欣虽说早已视死如归,但亲耳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成亲”二字,依然惊得跳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拉住董贤的胳膊往自己跟前拽。
是夜。未央宫,皇帝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