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吴海送我过来的?”
林言之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柳秦宵刚一抬头,就见他近乎全躶地站在眼前,shi哒哒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整个人活像是刚从河里打捞出来。
“林言之!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说过你现在可以洗澡!你这伤口还想不想好了?!”
林言之眼神有些失焦,低下头像是在看着什么没有回话。
柳秦宵无奈地拽着他到床边坐下,又去拿了条干净毛巾搭他脑袋上。他一边暗暗唾弃着自己的老妈子行为,一边咬牙切齿地给他把被热水烫白了的伤口重新清理包扎。
见林言之闷不吭声,柳秦宵有些疑惑道:“想什么呢你?”
林言之抬起指尖有规律地在膝盖上打着转,腿上的皮肤光滑细白,找不出一点瑕疵。他低声又问了一遍:“昨天是不是吴海送我过来的?”
“不是啊。”
柳秦宵解释道:“吴海电话直接打给了我,他跟我说怎么都叫不醒你,听你心率也不稳,让我赶紧叫上救护车一块过去。”
一想起昨天那通电话,他是又气又怕,吴海在电话那头紧张到声音都变了样儿,害得他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一路,就差提前准备好讣告了。
“我看小吴都快被你搞成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你可做个人吧,没事儿少折腾自己也少吓唬他。”
林言之搭在膝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膝盖骨徒手挖出来似的。柳秦宵见状皱眉道:“小言,怎么了?”
“你进屋的时候,我在哪儿?”
“卧室啊。”
林言之抬眸直直看向柳秦宵。
“卧室哪儿?!”
柳秦宵被他问得有点懵,“床上啊。”
“我听吴海说,他昨天下午打电话联系不上你就拿备用钥匙进了门,之后见你在卧室里躺着还以为你睡熟了。他又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后觉得不对劲,凑近了才发现你呼吸声不对。”
“床上……”
林言之清楚记得那会儿他头痛到恨不能往太阳xue里捅上一刀。
等他强撑着收拾完后,过度疼痛带得整个人都开始生理性地反胃眩晕,本想回卧室里躺着,但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失去了意识。
他有可能出现在厨房的地上,也可能躺在客厅里,甚至是晕倒在爬向卧室的路上都不无可能。
但不用想也知道,就凭他那会儿的身体状况,怎么都没本事自己躺回床上,更不会身上一点摔伤的痕迹都没有。
除非——
除非,有人先一步接住了他。
所以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小言?”
“林言之?”
“言之弟弟?”
“好了,别叫魂了。”
柳秦宵连着叫了好几声才见林言之回过神,“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林言之摇了摇头没说话。
柳秦宵最见不得他这装哑巴的样子,皱眉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问那些干嘛?”
“没什么。”
林言之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拿过毛巾擦起了头发,表情也恢复如常。柳秦宵还要再问就被他岔开了话题。
“我睡一会儿,你叫吴海回去把客厅里的资料搬过来,我这几天要看。”
“喂,我这么个‘日理万机’的主任医生,感情在你这儿就是个传话筒呗?”
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柳秦宵还是心口不一地帮他把被子盖好,“快睡你的吧,我知道了。”
等“伺候”着这位祖宗躺平阖眼,柳秦宵也总算能松口气。
昨天进到屋内后,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都没了人色,有那么一瞬间柳秦宵是真的慌了神。
他伸手拉了拉被角,在心里暗叹道:小言,哥可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弟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狗屁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脑中的思绪又乱又重,压得林言之有些喘不上气。他本以为就算能睡着,至少也该噩梦连连。
没想到这一觉却睡得格外踏实。
梦里的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团熟悉的气息紧紧包裹着他,明明身体不上不下,却又有依有靠。
在光线照不到的病床下,喷涂着白漆的床板背面布满了雾黑色的ye体。仔细看去,那黑色ye体居然像是活物一般无声无息地蠕动着。
*****
林言之缓缓睁开眼。
久违了的安心感让他有些眷恋。
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拦在了外面,只有一缕细如蛛丝般的光线悄悄透过缝隙照在他身前。
“睡醒了?”
护士长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重新整理好的病案表,见他醒来便伸手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些。
“秦姨?”
林言之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秦兰见状赶忙放下病案,伸手扶他起来后又去拿了个枕头给他垫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