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莲你来了!”穆戡老远就朝着熊莲招手。
已经习惯了有个人一身黑衣劲装雷打不动地等在山口,要陪他进山打猎,熊莲远远看了眼,舔舔干巴巴的唇,也没理他,直接从他身侧越了过去。
穆戡也不恼,像个见着初恋对象的毛头小子一样兴奋。他几步就跟上了熊莲的脚步,想揽着熊莲肩的手顿在半空,默默收回去摸了摸鼻子。
熊莲也想过要避开他,连着几天没出门打猎,今天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一直都没有进项,他一个人是无妨,总得给小熊念准备些春日的新衣裳。
可这山就这么大,穆戡狗皮膏药一样的堵着,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每天没事?”他带着股子气问道。
“有事有事,陪你就是事。”
穆戡忙不迭地回答,熊莲气绝,他实在不会招架这种不要脸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穆戡,以前见天儿对他甩脸子,现下好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因此今日的山间野兽全都遭了殃,四处逃窜就是为了躲避那个只能找它们泄愤的熊族猎人。
搭弓射箭,熊莲熟练地进行着他的本职Cao作,当他看不见就是。
长臂拉圆,蕴含着浑厚力量的粗劣羽箭刺破长空,正要贯穿一只吃着草毫无所觉的绒毛野兔,突然一道不同于熊族的锋利从斜侧方穿插而来。
砰!
一下子把熊莲的箭劈成了两半,取而代之插进了那只傻兔子的眼睛里,当场毙命。
熊莲始料不及,当场怒目圆睁对着不远处还在得意忘形瞧着他的男人大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连汉话都说溜了。
穆戡赶紧把死兔子捡过来,递给他:“你的,都是你的,我就是逗逗你,你别不理我…”
又是这幅委屈的表情,熊莲此刻真觉得他大概是上辈子欠了穆戡许多银子,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Yin魂不散,连个猎都不让他好好打。
熊莲忽然觉得很沮丧,心头的酸意汹涌地想要涌出来,无奈、心累,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穆戡看要这样,连个普通日子都不想想让他好好过。
胸腔大幅度地起伏开来,熊莲吸着鼻子耸着肩,拼命地要把那份莫名的哭意给逼回去。
穆戡见状也慌了神,赶紧扔掉手上的兔子和弓,张开手想去抱他,又怕他不开心,就这么虚虚拢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异常的滑稽。
“滚开!”
熊莲单手推开穆戡,猛力用胳膊把眼睛里挤出来的泪水擦干,眼角晕红了一大块。
他掉头就往山下跑,什么都不要了,猎物不想要穆戡也不想要。
穆戡心甘情愿地被他惯到地上,刚爬起来,人就哭着跑了。
“诶!熊莲…”他本想立刻就追,又想起熊莲一天天把这些猎物当自个儿命似的,任劳任怨地捡完了散了一地的野鸡山兔,才赶忙沿着山路跑下去。
熊莲跑得急,穆戡追得也急,带着一大堆猎物尸体跑得比他手下败将逃命的时候还快。
“怎么了?”
穆戡绕着熊莲变喘边问,倒退着走在山道上。
“你别不说啊。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猎物。我逗你呢,你看,都给你。”
穆戡拦着熊莲的路急着解释,可熊莲根本不搭理他,泪珠子一串接着一串,止都止不住,整张脸都是水。
熊莲边流泪边用袖子死命地擦,粗糙的布料把棕黑色的皮肤磨得通红,出了血丝儿,一缕一缕的,看得穆戡疑惑又心疼,熊莲以前可不像这么不禁逗,都说生了孩子的人容易敏感,难不成熊莲也这样了。
他砰砰几声把身上费力背着的猎物全甩在了地上,堵在熊莲面前,掐着他的肩大声喝道:“不许再跑了!”
熊莲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厉害,眼里的水珠子像决了堤,从他刚毅的圆眼里落了下来,看得穆戡Jing虫上脑血脉贲张。
“你哭什么?我又没凶你?”他无奈地用指弯揩着熊莲的接连不断的眼泪,又怕把他弄疼了,轻轻柔柔的,连手上的老茧都舍不得触碰上去。
“不用你管,滚!”熊莲打开他的手,身子一侧,声音早已哭得别扭沙哑,低低沉沉地警告着穆戡,继续往山下走。
这天下有几个人人敢和穆戡说个“滚”字,更何况还一连说了好几声。
穆戡的脸色也顿时变得不太好起来,僵着负手跟在熊莲身后,不停转弄着他新得的碧玉扳指。
熊莲哭得一抽一抽的,他的心也一抽一抽的。
等熊莲跑到寨子门口的时候,不在意地往后看了眼,后面的人已经没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今天任性便任性了,那个人永远不要再来才好。
哪知到了第二天穆戡还是没皮没脸地来了,连带着昨天那一大串被他们扔在野地里的猎物也被他重新捡回去,收拾好一并带了过来。
熊莲顶着两个肿眼泡,蓬松的头发乱糟糟扎在脑后,与他错开身。
“熊莲,熊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