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坠落。
人们在路上、窗边、公园、广场抬头,凝望坠落的光芒。
又一个似乎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的夜晚。或清晰或模糊,手机随手拍摄的,行车记录仪留存的,小店监控摄像头无声上传的……查看时间,截取上传,满怀期待地发个帖子,刷新界面,图片如蛾子般顺着网络通道四处翻飞,然后,然后死亡在黎明,死亡在新的一天。
又一个夜晚。
发生了许多新鲜事。
蛾子,迎着路灯灯罩昏黄的灯光,死亡在下一个黎明之前。
又一个夜晚。
春生写完历史作业,随手点开又一个网页。《都市怪谈》,《心惊每日》,《小明说实事》这几天毫无意外地都在讲述某某明星的八卦私事。昨天小姨和他妈妈视频闲聊时,就在说她最近瓜都吃不过来。
有时候瓜种在土里,天一旱,叶子就黄黄焉焉,有时候瓜似乎是某种丑闻一样的东西,冬天也可以吃到,主角的名头越厉害,瓜藤就越茂盛,瓜也结的越大。
小姨很喜欢吃瓜,但她一吃瓜就容易闹肚子。
妈妈每次邀请她和小姨夫一起来玩时,小姨总是会说自己还有事。
后来妈妈也就不再这样客套了。
他找了找通常爱看的内容,失望地发现并没有他喜欢看的故事。春生索性关了电脑,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然后直接把自己摔倒了床上。他扫了几眼书柜边漫画,高达,初音,乐高小人,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蒋小乐早上递给他一张纸条,说他打算做个指挥官,然后有一天带着他的五十万禁军直捣校长办公室,在语文老师惊恐的目光中yin诵他昨天默写错了的古诗,把老师批评他的话在校长面前还回去。
纸条似乎被泪水打shi过,软趴趴的。
也许是鼻涕。春生记得小乐当时在揉鼻子。
鲸鱼浮出水面喷水。不,鲸鱼浮出水面擤鼻涕。
有点怪怪的。春生想。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就合上了。灯光逐渐变暗,窗户外,霓虹灯的光芒反射到天际上,映出一片紫色的浩瀚。
又是新的一天,在新的黎明和早晨。
春生慢悠悠走在路上,不时有电动摩托车载着懵懂的五六岁孩子从他身旁经过。蓝色豆丁们从一间间或大或小的方形饼干里冒出,呆呆地跟在有些疲惫的大人身旁。他们和昨天一样爬上略显笨重的大摩托上,紧紧抓着大人的衣服,弯曲的发梢翘在额头,呜啦啦随着气流摆动,摆动。
平静的早晨,阳光照耀一切。
学校里的喇叭大声朝四处推送预订号的乐曲。没什么不同,如往常一样。
春生瞅着地砖缝隙间的蓝色野花,看着一直蚂蚁正沿着花瓣朝花蕊爬去。
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走到卖包子的小贩前面,正准备问老板买两三个包子时。欢快的儿歌突然停了。四下里猛地一静。
“公民们”,一个陌生的声音猛然从学校里传出。“我是红棘掌印者,永远忠诚于我们英明皇帝私人副官,梅恩?柯尔。”广播那端的声音继续道。
春生看了看老板,卖包子的老板却像个石墩子,静静地朝学校看去,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们伟大的帝国皇帝在昨天八点二十五分遭到了袭击,于今天五点四十五分离世。帝国王子将于上午九点向大家讲话,请帝国公民注意。特别命令AX3225,由帝国新闻署,帝国安全局,帝国公共通信委员会联合授权公共通信频道占用许可。”
“达尔马特皇帝驾崩了……”
春生扭头看向老板,包子热腾腾的水汽慢慢溢散在空气中。匆忙的街道上,只有孩子们仍在说话。
他像往常一样付了钱朝学校里走去,同学们一脸新奇地重新看向往日让他们烦的要死的大喇叭。
往日站在过道的老师此时聚在一起,春生偷偷瞟了一眼语文老师,对方似乎看见了他,吓得春生连忙小步慢跑向教学楼去。
春生走进教室的时候,才猛地发觉今天广播里没放那首他很讨厌的歌。原本欢快地流动在广播里的歌干涸了,安静下来,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坐在最前排的茉莉将头埋进了书堆里,一字一顿地念着古诗,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样子像开在木篱笆下小黄花。
他走到撒拉拉的旁边,掏出课本,然后把书包塞进木制课桌里。
“广播,你听说了吗?”
“嗯嗯。”
“王子等会儿要说话。他是要来咱们学校么?”
“不知道。”
“还有皇帝。我从没见过皇帝。”
“我也没见过,好像也从没在电视里见过他。”
“皇帝怎么了?”
“广播里说有袭击。”
“游戏机?游戏机怎么会害人。皇帝也喜欢玩游戏吗?”
“我看到楼下的老爷爷们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