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板叹气:“撞掉了。”
祝微星:“怎么撞的?”
他的刨根问底让程老板略奇怪,但还是道:“不知道,车主当时昏迷,醒来后Jing神也不好,怕刺激他,我们就没怎么去问这事。”
祝微星对着那专辑愣了良久才轻道:“车主……是你们团的贝斯手吗?”
程老板:“对啊。”
……
从77号一路走回中心医院,祝微星神色还有点茫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一点一点,将他从上至下从里到外淋个通透,他却像感知不到一样,任水渍沿留海滴答,都想不起抬手去擦。
从听闻张鸣鸣那番话时,祝微星就一直在想姜翼和那场葬礼的关系。
他给姜翼找了很多借口,比如,是刚巧,是意外,是他和乐团里的谁认识,是他和殡仪馆的谁相识,但他在现场待了两个小时,且是繆斓在场的情况下,只他们两位当事人。唯一的解释是,姜翼和骨灰坛里的两个人熟识。
可要论熟识,廷芝熟识,大嫂熟识,哪怕是程老板,面上都该比姜翼熟识。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向来聪慧的祝微星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而现在,他好像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如果……燕瑾凉欠了姜翼一条命,那姜翼出在葬礼现场,这个借口,不,这个解释会不会就显得合理很多?
会不会?
祝微星脚下轻绊,险些摔倒,扶了扶把手,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头。
他忘了要坐电梯,竟沿着中心医院的安全通道一路往上走,不知不觉竟快爬到了顶楼。
回过神来时,祝微星想返身,却忽然顿步,抬头望向那道被锁上的小铁门。
眼前依稀闪现几幅熟悉的画面。
他从检查室要回病房,忽然发现走廊口的小门开了一道。他难得好奇,走了两步过去,竟见到一台轮椅堪堪停在台阶边,一个男生垂着脑袋坐在上面,稍不留意,往前一倾,他就能摔下楼去。
楼明玥虽不爱管闲事,但这场景着实危险,便想着小心后退,去找护士来处理。
他走路无声,谁知却仍被轮椅上的人察觉,对方当先侧头,凉凉地朝他看来。
背影高大宽厚,转过来的脸却格外年轻,也就十四五岁,几乎还是一个孩子。
楼明玥似认出对方就是前几日搬到隔壁病房住的病友,步伐顿了下。
他又才看清,那孩子的嘴里竟叼了一根烟,好在没点,但姿态老成,眼神都透着一股看破世俗的无神,与他稚气的模样显出诡异的反差。
不过在和楼明玥对上的瞬间,那孩子的瞳孔像微微亮了下,又很快寂灭。
楼明玥听见他问:“为什么?”
楼明玥没懂:“什么?”
孩子的头上还绑着厚厚的绷带,脚上也打着石膏,坐得像有些痛苦,半歪着身体。
少年问:“为什么出钱救我?我们都算不上认识吧?只是陌生人而已。”
不知是楼明玥的错觉,还是他像是心内有着怨气,将后一句话咬得格外重。
对于楼家给中心医院某些特定对象注资帮扶的事,楼明玥并没有公开透露过,也不知道这小孩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并且能Jing准的认识自己,也是有点本事。
楼明玥面无表情:“不为什么。你可以当是中了一张彩票。”
少年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想治?也许你出钱了我也不会感谢你。”
楼明玥无所谓:“博彩公司也不需要彩民的感谢。你要是想放弃,就把名额让出来,下午就可以搬出去,换别人进来。”
这话说得少年眉毛都竖了起来,像怒了:“你这人有没有点同情心,这样对一个病人和小孩讲话,我要被你气到了,从这里滑下去怎么办?”
楼明玥一愣,他自小接触的都是斯文人,哪怕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都要脸要皮爱维持一副虚假和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当他面不知好赖恶人先告状的熊孩子。
楼明玥认真的好奇:“你是……青春期吗?”
少年一下直起身,暴躁道:“你放屁!”他用那打着石膏的脚没个轻重的蹬地,轮椅都被蹬得又朝台阶处滑了几厘米。
楼明玥到底是顾惜小孩性命,默默闭了嘴,但表情也没多惋惜同情,摇摇头竟像要离去。
又被身后不讲理的臭小孩唤住:“等等!”
楼明玥本可以不理,但他想了想,还是配合地看向了对方。
少年问:“你真的觉得,我这样的废人,治好了以后,人生还会有意义吗?”
楼明玥想起初见对方时他的家属和那位徐医生的对话,这孩子以前似乎是练体育的,但自此之后怕是梦想破碎,不复从前。
楼明玥反问:“为什么没有意义?每个人人生的不同阶段,都有活下去的不同意义,中途放弃,是很可惜的行为。”
少年咬着嘴里烟,一脸吊儿郎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