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使者漠然回眸,原胥便在朦胧月色下哽咽不能言。
今夜于流溪河上,穿着一袭雪色云衫儿的堕仙花使者,就是曾深藏于白云深深处云岚帝尊心底的白月光。在上界时,前世为仙帝的原胥瞧中的那位,是彼时同为仙帝的花使者。
花使者,是三十二天的仙帝,也是众妖鬼口中在瑶池畔令云岚失魂落魄的极情道那位。
庚桑画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众妖鬼呼他为“花使者”,原胥自从上山后就一直对他格外关切,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源自于……他长得酷似那位花使者。
输送入庚桑画体内的灵息从下丹田到上丹田,胸臆间鼓动的皆是上界冰息,很纯粹,他的身体很喜欢。只是那双桃花眼底的泪抑不住,淅淅沥沥,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雨。
原胥不住地吻他,吻他两瓣凉薄的唇,也吻他酷似堕仙花使者的眉心。
庚桑画缓慢地阖上眼皮,藏在袖底的苍白手指痉挛了下。他心里一咯噔,瞬间手臂暴涨,猛地咬牙推开原胥。
原胥猝不及防,噔噔噔被他推的飞出了船舷,然后噗通一声落水。
画舫上的人突然间都动了。
歌姬怀抱琵琶低头依然轻拢慢捻,艄公拖着长长的调子哎哟了一声,随后是纷纷的奴仆跪地捡起碗碟茶盏的声响。
在这所有纷嚣中,只有原胥变成了只落水狗,狼狈地从河面探出个脑袋,靓蓝色额带下眉目如画。
“师尊——”
恢复了行动力的庚桑画站在船头俯身冷笑,左手背在身后,强行压抑住满腔的恨与悔,桃花眼底仍残存着未干的泪,一字一字充满恨意地对原胥道:“莫要再唤我师尊!你我从此后,不死不休!”
下一秒,原胥立刻双手牢牢地攀住船舷,仰起头低沉地笑了。“抱歉啊师尊,恕我……做不到。”
哗啦啦水声突然炸裂。
原胥双手托住画舫,猛地掀翻了整艘船。
庚桑画猝不及防,教他掀落在水中,白袍沾了水,长发shi漉漉挂在脸颊,整个人手忙脚乱地往下坠落。
原胥从水中往下潜游,长臂灵活地划拉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直到找到了人,拦腰抱住庚桑画,一句话不说,强行在水底吻住这人凉薄的两瓣唇。
“唔……你这个孽徒……唔……”
窒息感令庚桑画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原胥拦腰抱住了他,手脚绞缠着,用唇堵死他的话。
庚桑画被逼的眼底呛出热泪。
原胥却像是突然间疯了,吻住他,一丝一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底下已经开始撩开他雪白长袍。
水底是原胥的世界。原本……也该是庚桑画的世界。他们二人同属于水系天灵根,庚桑画还有千年修为,但是原胥今夜霸道得不合常理,完全束缚住了庚桑画的挣扎,来自于上界瑞兽的威压彻底释放。
庚桑画就连一丝一毫的挣扎余地都没。
“你……唔……”庚桑画拼命想甩掉原胥,雪白长袍下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后蹬,化开水纹中威压。
脑袋却被人强力扣住了。
原胥气息不稳,在水底半悬浮着,扣住他后脑勺喘着气问他。“师尊,莫非你不想知道自己真正的容貌?”
……他真正的容貌。
庚桑画恍惚了一瞬。
水面折射出来的月光十分模糊,原胥shi漉漉地搂抱住他,在水底诱. 哄他道:“师尊,那人本是我上界的旧识,他与你我并无干连。”
庚桑画扬起尖尖下颌,笑容被流溪河底的河水泡得苍白。“……你心慕于他。”
原胥并不回避,直勾勾地迎着他悲伤的目光凑近了轻吻他薄薄的玉一般的眼皮。“是,我曾经是心慕于他。”
庚桑画扭身就要像一条鱼那样游开,冷不丁纤白足踝被握住了。
原胥低头亲吻这人足踝,在水声靡靡中笑道:“也说了那是曾经,如今再不是了。弟子心慕之人只有你,师尊。”
庚桑画压根不信,从鼻孔里哼了声,长发海藻般漂浮于暗沉的绿色水底,冷笑道:“你今夜分明失魂落魄。”
“那是因为……”原胥握住他足踝不让他逃离,一寸寸俯身,以吻逼近这人姣白面颊,叹息般地喃喃。“那是因为当年在瑶池边,那人曾经遭逢大变,最终不堪受辱,以仙帝尊荣……自刎于轮回井边。三百六十块白骨,尽皆无存。”
庚桑画全身微震。不晓得是因为原胥渐渐逼近他唇瓣的亲吻,还是为了原胥这番话。
“我对他不起。”原胥伸开长臂牢牢抱住庚桑画,将脸深埋于这人海藻般的发,沉沉地叹息了声。“那年那月,三十三天的众仙……都曾对他不起。”
水底呼吸声被气泡裹住了,沉沉的,也安静到令人窒息。
庚桑画终于奋力地挣开原胥,哗啦一声,将脑袋探出水面,雪白长袍下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蹬开后头的原胥。
原胥追上来,口中焦急地喊他:“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