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桑画骤然转身,眉眼转冷。“你们这群东西,尔等……当真知道仁慈是什么么?”
众人都当他喝醉了。
于是庚桑画也就利落地承认自己醉眼乜斜,只笑了一声。“啊你们要你们口中那个大师兄来替你们申冤是么?有本事,让他今晚来找我。”
原胥自然永不可能来。
于是庚桑画这个谎,撒的理所当然。
庚桑画扔下一众堵路的弟子只需要一句话。“让让!”
众弟子皆嗫嚅。
庚桑画桃花眼斜瞟,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或者你们有本事就把你们的大师兄带来,有什么话,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人群终于自动分开一条路。谁都没把握去说服一头已经不是人的上古神兽,再说,他们也确实没勇气去剑崖。
剑崖,那是白室山自古以来的牢狱。
庚桑画怀揣着满腹嘲讽与不屑,到了明月小楼,门一关,就忍不住醉酒到脚步歪斜,难得有点想吐。
这倒真是极难得的意外状况!
庚桑画自诩喝酒多年,非常有经验,至少这一千多年他就没醉过。今日走路不能直线,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体验。
庚桑画歪歪斜斜地拼尽最后一口气进入秘洞,在锁死结界那一刻,他就忍不住眼眸微shi,甚至有点想哭了。原胥会不会来呢?……他又怎么可能会来呢?呵!
庚桑画抱着一坛陈年老酒,瘫坐在秘洞内,桃花眼微眯,殷红薄唇一翕一张,到底还是喊出了那个名字:
“原胥……”
第35章 情涌(2)
夜色就像被诅咒了一样,降临的突如其来,伴随阵阵雷鸣。
雷鸣声难得地穿越秘洞内空间,震得庚桑画耳膜内嗡嗡嗡,他抱着空酒坛茫然地抬起头。
抬头,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所有弟子都被他关在门外了。那帮没良心的崽子也没一个敢进入明月小楼,更别提有机会发现秘洞了。
庚桑画痴痴地笑。是啊!他在盼着什么呢?难道当真盼着元婴已经回归元身的上界神宫云岚仙帝来救他么?怎么可能!云岚是上界神宫第三天的帝尊,也……与他一般,是个无情道修。
无情道呵……
庚桑画披头散发地躺倒在冰冷冷的地面上,心里想,到底什么是道呢?又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会当真无情?
师尊炎道人大约是修成了的。在他七岁那年,师尊唤他到近前,然后毫无预兆地就将这块异骨按入他的天灵盖。那日师尊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俯身目视他痛苦地滚到尘埃里哀嚎,却只淡淡地摆动拂尘,对他道,畏垒,这世上的人都对不起你,为师不过是其中之一。
庚桑画勾唇笑得愈发凉薄。这世上人人都对他不起?那,他活的这般辛苦,又有何用?
怦!怦怦!
心脏突然像被人大力握住。
全身瘫软。
那股熟悉的朔夜裂魂碎骨之痛又来了。
庚桑画忙将手塞入口中,避免自己发出声音。起先是拇指,随后整个右手握拳塞入口中,他疼得冷汗淋漓,全身就像是被雷电击中那样,抽搐个不停。
哐当,抱着的空酒坛落地。
庚桑画竭力想要看清楚外头到底是什么辰光,如今又到了第几个朔夜,但今夜疼痛来的格外剧烈,甚至就像是第一次来袭时那样,逼着他不得不滚在地上像条野狗那样哀嚎。
“啊——”
庚桑画痛楚的声音传遍了整座秘洞,凄楚孤独如千年前失怙的孤狼。
嗖嗖嗖。
暗夜中有一条雪白的影子飞速向银雪峰秘洞方向移动。
秘洞内的庚桑画终于滚不动了,背靠在岩壁,桃花眼眸低垂,浑身沾满了洞内shi滑青苔。嘀嗒,嘀嗒,头顶钟ru石仍在凌乱无节奏地滴落。这座洞口是最外头那层,再走进去,他便能进入灵息涌动的更深处。
但是今夜,他不想再进去了。那座属于原胥的本命灯也早灭了。进去,不过自欺欺人。
赫赫,庚桑画粗重地喘着气。
也许过了一刻钟,也许就几秒,庚桑画瘫坐在岩壁的虚弱身影突然就被人用力地拥抱在怀里。两条强健有力的男人胳膊环住他,伴随那股奇异的灵息水气弥漫开后,一个外表极度酷似原胥却显然更加高挑俊秀的人形缓缓自虚空中浮现出完整身躯。
“你这样不行的,”男人低头,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日日夜夜这样子熬,你须熬不得几年了。”
庚桑画对这个人今晚会来,感到意外又不那么意外。来自灵息的拥抱令他浑身舒服了些,殷红薄唇微分,甚至还能开口讥诮。“那你说我该如何呢?”
男人沉默。“你我之间灵息本属同源,你可以……”
“可以找你做道侣?”庚桑画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冷笑道:“莫要再哄我了,你我之间哪叫同源,分明是我隶属于你。无论灵息还是灵力等级,我都不足你的千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