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欢闻言一个激灵,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才发现张简说得没错……他叼着的那一小块布料的颜色确实比别的地方深了一些。
胡欢:“……”
丢死人算了!
他又看了一眼张简的表情,迟疑又犹豫地吐出口中那团布料,但又像是怕张简跑了,连忙扑上去搭住他的膝盖,呜呜地叫了一会儿,用脑袋去顶张简的手,示意他摸自己。
张简顺着他的心意给他捋了两把柔乱的毛发,一时没有说话。
说来好笑,明明看着胡欢的时候,他已经足够心平气和了,可看着这只狐狸崽子,张简却莫名其妙地又冒出“上辈子我也是这么安抚他的么”的诡异念头。
太小心眼了,张简心里想,他简直枉做了修行人,就这么点事儿,他居然就挂在心里过不去了。
“好吧。”
胡欢不肯说话,张简也拿他没辙,僵持了一会儿,只能自己先认输。
“你想怎么样。”张简说:“这可是内山门,说不定会有人路过,你要用这副狐狸身子跟我僵到地老天荒么?”
“我想跟你道歉。”胡欢终于老老实实地开了口。
“我接受。”张简说:“原谅你了。”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原谅”俩字也来得太轻易,胡欢本能地就不肯相信,第一反应就是他还在赌气说反话。
“那你要给我弥补的机会,我做错了事儿,应该付出代价。”胡欢像是怕张简又有托词,连忙一挺胸,用尾巴尖扫了一下张简的手腕内侧,一本正经地说:“我族的太nainai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
张简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余光间却见身后不远处的屋舍后拐出了个人影。
他眉头一皱,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下意识顺势把胡欢搂在怀里,站起了身来。
张简一转头的功夫,那人已经近到面前了——那是个看着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相跟张简有三四分相似。
“师兄。”那青年笑着冲他打招呼:“怎么,是要出门吗?”
“没有。”张简下意识把胡欢往怀里搂了搂,无意识地捋了一把他的尾巴,应和道:“路过这里——白安,你这是要往哪去?”
“师父他老人家传信回来,说是外面人手不足了,叫我出去帮个忙。”张白安说着打量了一下胡欢,眼尖地看见他袍袖下的一点小白毛,顿时眼前一亮,十分不见外地凑过来扒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随口说:“……师兄,你又捡小动物了?”
胡欢跟张简撒娇卖萌时候无所不用其极,现在骤然被别人看见,顿时要起脸来,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现在就是个狐狸崽子模样,一脑袋扎进了张简怀里,差点吓出飞机耳来。
张简手比脑子快,下意识一把拍开张白安的手,欲盖弥彰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用袖子把胡欢挡住了。
“快去忙你的事儿。”张简说:“耽误了师父的正事儿,看他老人家怎么罚你。”
“好好好,行行行。”张白安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忽然变得小气起来了。”
张简有口难言,干脆不跟他解释了,尴尬地干咳一声,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坚决又潇洒……如果忽略差点同手同脚的事实,看起来还确实挺稳重的。
被张白安一打岔,张简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带着胡欢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这狐狸崽子从袖子里掏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既然你不想变回来,那我们就这么说吧。”张简缓缓叹了口气,说道:“你此次来,就是要报恩,是不是。”
胡欢眨了眨眼,乖巧地伏在桌面上看着他,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很好,张简想,这样就简单许多了。
他坐在桌边,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里,手指不自知地拧在一起,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一小道白印。
“我很小的时候就上山了,从记事开始就修行。”张简缓缓道:“修行其实很苦,我小时候没什么玩耍的机会,平日里不是在做早晚课,就是在练习画符背咒。”
胡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只能凑过去,用shi漉漉的鼻头拱了拱他的手。
张简顺手摸了摸他的背,接着说道:“有一次,我见前山的师弟们在玩儿陀螺,看了很久,觉得有趣,自己就也想要——可惜大人说怕玩物丧志,非但没给我买陀螺,还把我从师弟那借来的那个也没收了。”
“啊……”胡欢下意识说道:“那你……”
“所以我现在忽然很想要个陀螺。”张简语速飞快地打断他,说道:“后山有许多松木,你去做一个给我。”
“就……要一个陀螺?”胡欢问。
“你不是要弥补我么。”张简忽而笑了笑,他眼角略弯,露出了重逢后第一个有些温度的笑意。
“那就不许变回人形。”张简说:“就这么做吧。”
胡欢:“……”
他下意识先皱了皱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