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璋不接话,将那药碗递给他,说:“快些喝下,待会儿凉了就更苦了。”
元晴不肯,瞪着杏眼看他。
两人已经保持这样奇怪气氛好些日子了,周璋并不纠缠,干脆利落地抬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半,随后死死地箍住元晴的后颈,迫着他扑到自己面前,高昂着头,将那药汁度了过去。
元晴伸手掐他,被周璋的手腕扣住,动弹不得。
一副药喝完,元晴歪倒在床边,不住地咳嗽着,用手帕擦喉头溢出的腥甜。
周璋将另一服药一并喝下,见元晴看着那药碗,突然想起,轻声笑道:“倒是忘了告诉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元晴怔楞,说:“什么?”
周璋抬起他的手,抚向自己脖颈处,说:“喉头发痒,一咳嗽便是止不住的腥甜味。日日沐浴才能洗去一身兰花香,走两步路就开始气喘,偶尔还会头晕看不清字。你中毒何等痛苦,孤感同身受。”
元晴想出这个Yin毒法子时,并不知晓要如何迫着那周璋与自己日日接触。合该对方色/欲滔天,反倒全了他下毒的心。
天道轮回。
周璋收起碗来,桌前取来一碟子糖醋荷藕,放在床边,便匆匆离去。
口中发苦,元晴捻起一块荷藕,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爆开,将药味驱散了个干净。
周璋走在宫中,人人皆是恭敬无比,除了偏院那床上,他甚少能见着别人的脸。
大家都是安生地跪着磕头,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
一封密信落在他的手中,钟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南岸来的。”
南岸有异动,倭寇似乎联系了那远处的海岛,纠结不少的暴民作乱,似要将整个南岸吞并。若是让他们占领了一块儿地,他们便能像那一窝兔子一般,只秋天的功夫,便能站稳脚跟,蔓延出一堆一堆的倭寇出来。
大事未成,先来外患。
钟鑫皱得眉头很紧,问:“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周璋面色未变,在茶碗中倒上一杯清茶,说道:“这个消息别瞒着,你找人在民间传,把情况说得越危急越好。”
“殿下?”
“别担心,有人会替我们解决。”
关于战事的消息,向来是人们传播得最快的。
开始只是一个传言,慢慢地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自己亲自去那南岸逛了一圈似的。
这消息并不能瞒住周崇,马骋面色并不好,说:“这说不定是宫中那人的诡计!”
正说着,外头飞进来一只信鸽,周崇打开,扫了一眼。庄鹤、王虎俱在陆洲,南岸出事他们便是第一时间知晓的,五万兵马已经投入到战争之中,只怕不日就会有更严重的军情传到金林。
周崇背着手细细想了一番,摇头,说:“船儿,传密令,让镇国将军带领十万兵马转向去往南岸,助文家军渡过难关。”
马骋拉住要出去的严舟,说道:“殿下?!那十万可是咱们的指望,若是那十万兵马按照计划到了金林,南朝尽得你手。”
周崇看着马骋,轻笑道:“你和你主子爷一样,是做官的料,却不是做皇帝的料。”
严舟挣开马骋,乖乖下去传令。
马骋只得叹气,他惦记着自己的主子爷,自然希望眼前这个九殿下越早继位越好,免得他担心在宫中管不住嘴的主子爷被人砍了脑袋。
农家小院来来往往没有几个人,严舟进了屋子,见周崇紧闭着眼站在屋中,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跟前,替他揉开眉心的皱纹。
“船儿可怪我?”
严舟收回手,问:“为何要怪殿下?”
周崇睁开眼,搂住严舟的腰,说:“若是那十万兵马能回来,我登基的当日,便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严舟不由得笑出声来,捂着嘴道:“殿下可是傻了?将奴才今后狐假虎威的日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被严舟的话逗笑,周崇也收起了一副愁绪漫天的表情,说道:“我不能赌。徐州鱼米之乡,已经重回正轨,旁边的陆洲、不夜城,皆是要道,南岸一失守,便是要命的事儿。”
严舟知晓他心中苦闷,明明权势就在眼前,却为了道义不得不将它推出去。
“可那十万兵马,真能听殿下的调动?”
周崇笑着亲他,说道:“东宫那位能假传圣旨说父皇重病不得上朝,由他侍疾。我如何不能假传圣旨让镇国将军转道去南岸?镇国将军把控着十万兵马,他对兵马的控制力比咱们想象得都好,圣旨只他一人瞧过,放着那南岸守城的亲儿子不救,难道镇国将军还要大剌剌地说‘这圣旨是假的’,来金林抓我不成?”
严舟想清楚了,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可惜少将军,日日夜夜惦记着回金林,如今又要去那南岸跑一趟,只怕心中憋闷得不行。”
周崇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文乐一颗心拴在傅骁玉身上,若我没猜错,他已经往金林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