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守急得满头的汗,咽了口唾沫,说:“臣、臣......”
“别急,托辞慢慢想。”文乐招来思竹,说,“带到县衙牢房中去,好好看管。”
“是,少爷。”
回了徐州城,文乐带着面罩满街跑。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出入也是官兵在进进出出。
封城之后,苗远与众太医便日日夜夜泡在药房,不知道谁派来的十几个江湖术士,在徐州城外喊着文乐的名号,说是奉二皇子之命,前来助力。
文乐想起宜安公主,便让那些江湖术士去往药房,与那些大夫们自己折腾去。
已经死去的百姓皆烧毁尸体,留下骨灰。文乐考虑到徐州城中人人疲不堪言,不可再经受半点打击,便唤官兵做好记号,何人何地,殁于何时,也便以后百姓们掩埋亲人时,知道自己墓碑该如何书写。
街上难得的安静,偶尔能从宅院中听到半点咳嗽声。
文乐逛了一路,回到了太守府。如今他暂时住在这儿,也便于处理公事。这陈太守一被抓,很多事情都堆到了他的身上,不得不捡起事儿来一点点地做。
写公文写得文乐头都大了,他思来想去,抱着那堆书信走到了隔壁屋子。
靳允的爷爷到底是年纪大了,经过李运的一顿折腾,还是没熬过去,七日之后死于太守府。按着规矩,死者尸体都得经过焚烧。文乐念及靳允年纪尚幼,而他爷爷也不是感染瘟疫死去的,便叫来苗远瞧瞧,确定可以土葬后,便帮着靳允将他爷爷的尸身埋在了附近的山上。
文乐听思竹说,靳家以前也是徐州的大家,家中有一女子美貌动人,正是靳允的亲娘。可惜陈太守喜爱美色,瞧上了那美娇娘,不管人家早已嫁做人妇,便想方设法地折腾靳家。
靳家祖上三代都是文人,气骨十分刚毅,不为官不为臣,只教书育人。在这徐州城乃至陆洲城,都是十分有名气的。
陈太守计谋多端,多方运筹帷幄,将靳家毁了个干净。靳允因着年纪小,被自己爷爷连夜带出了府,去往庙中居住,不过两日,就听闻靳家那极其美艳的妻室自缢身亡的消息。
靳允的日子着实苦,却总能在苦中嘬出一丝甜味。
文乐带着信件推门便进,靳允正画画呢,连忙走过来,对文乐行礼,说:“少将军,上回劳您想方设法保爷爷尸身不毁,小子还未向您道谢。”
靳允不过十岁的年纪,瞧着十分瘦弱。文乐将他扶起,说:“可会批文?”
徐州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靳允这还是头回知道。文人总喜欢说一些大道理,真正的事情都藏在那些话中,文乐看得头疼,有了靳允的帮助,总算是事半功倍。
弄完最后一页,文乐靠在椅子上,喊道:“思竹,把这信送出去。另外,叫人布膳。”
靳允年纪小,却不爱吃荤腥,一桌子菜,只往那百合腰果上夹。
百合用蜂蜜泡了很久,吃着一股子甜味,腰果炸得酥脆,一口一个喷香。
文乐瞧他小口小口吃着饭,也不说话的模样,轻声笑笑,唤思竹添上几道素菜,对靳允说:“你与一人很像。”
“他也同我这般孤身一人吗?”靳允说完,才发现自己不过脑子,连忙告罪,说道,“小子妄言,还请将军勿怪。”
文乐大笑,伸手捏捏靳允的脸,说:“你这小大人的模样,真是和他如出一辙。”
靳允不敢再说,怕惹得文乐不快,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等思竹唤人撤下餐食,文乐才看向靳允,说:“瘟疫一过,你有何打算?”
靳允抿着唇,想了想,说:“念书,准备春闱。”
“小书呆子。”文乐嗔他一句,说道,“你可愿意与我回金林?”
靳允瞪大了眼,说:“金林?”
文乐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漱漱口,留着一嘴的茶香,说道:“我和祭酒大人成婚,膝下不会有子。我与你有缘,若你愿意,可认我为义父,我便带你回金林。”
靳允眼睛一热,自从爷爷死去,他便如水上浮萍一般无根,不知道自己飘着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飘向何处。
粗鲁地抹开脸上的泪水,靳允掀开衣摆,对着文乐磕了三个响头,喊道:“义父在上,请受儿一拜。”
文乐安生地受了,扶着他坐起来,从兜里拿出一串小孩儿戴的珊瑚串儿给他戴上,瞧他眼红红的模样,轻声说:“他也会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说:
傅骁玉:等等 你给我认了个孙子 又给我认了个儿子?
第123章 五香黄豆
和谈之事来来回回,涉及到两国之交,竟谈了一月之久。
傅骁玉向来不怕麻烦,却也被这事儿弄得烦躁不已。他作为南朝代表,这头与阿斯商讨,那头便要与文帝商讨,做个合格的传话人,一个月尽往勤政殿跑了,连国子监都没去上过几回。
就在这时,他终于收到了自己夫君的第二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