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业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打不通,要不要我直接去趟荣信。”
“先等等,方怀业很快会找上门的。”
静了须臾,周培元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你事先知道么。”
贺峤没回答,只是握着杯子。
“所以他这两年在国外干的事连你都没告诉。”
贺峤觉得这话可笑,可是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苍白无力:“他不需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周培元抬眼看他,他的视线不知停留在哪儿,只能又去看窗外。
夜色深沉,乌云密布。
“要变天了。”周培元说。
是啊,要变天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荣信的,贝山的,方邵扬的,方怀业的。
鹤鸣与荣信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短时间内根本切割不开,所以荣信的危机也是鹤鸣的危机。贺峤一直工作到凌晨,接了无数个电话,最后一个是来自戎跃的。
“怎么样,好些了么?”戎跃知道他着凉了。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他很少这样说话,声音微微低下去,Jing神有些消极。
今晚戎跃算是半个夜班,刚刚才从诊室撤下来。听着贺峤的口气,他问:“还在公司?”
“嗯。”
“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
“别总是拒绝我。”戎跃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
幸好他坚持。见到贺峤脸色有多差后他都快生气了,一边开车一边四处睃巡还开着门的药房。
“你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把你绑到抢救室去,让你看看其他人活着多不容易。一会儿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给你买盒退烧药。”
“不用了。”贺峤转开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
“不行,说了你得听我的。”
空气沉默了片刻,贺峤说:“你要是也跟培元一样,咱们俩以后就别见了。”
语气疏离到让人心冷。
戎跃僵住几秒,目光慢慢看回前方的路:“买不买是我的事,吃不吃是你的事。”就好像在说,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到公寓后,两人之间气氛很淡。
“你先换身衣服躺好,我去帮你烧点水喝。”把他扶到卧室门口戎跃转身去了厨房,厨房还是那么缺乏烟火气,冰箱里全是纯净水。
他把燃气总阀打开,烧热水时撑着流理台静静出神,想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必要坚持下去,一直到水烧开也没有结论。
把水端过客厅,原以为贺峤应该已经休息了,没想到最后却在书房找到人。
书香雅致的房间里,贺峤默然坐在一把黑色转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电脑,Jing神集中到连人走过去都没发觉。
“在忙?”戎跃放下水杯,瞥了眼面前的屏幕,发现是一间科技公司的主页。
“嗯。”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这间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吗?”戎跃绕到他身后撑着椅子,姿态比较亲昵,像是想要弥补路上那几句争执。
贺峤肩膀有一个极轻微的闪躲。
戎跃僵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鼠标关掉第一个网页,没想到第二个网页又露了出来,清晰的新闻内容跃入眼帘:贝山科技执行总裁方邵扬曾任……
后面的戎跃没再看下去。他把目光移到贺峤脸上,微微蹙眉,“你在查他?”
“只是工作需要,今天他的公司把——”
笔电被啪地合上:“别看了,以后都别再看了,我怕你身体撑不住。”
只要一遇到跟这个方邵扬有关的事,贺峤不是伤身就是伤心,平时那份果敢跟冷淡消失得无影无踪。心疼之余戎跃相当吃味,他真希望自己才是那个令得贺峤不冷静的人,可他偏偏不是。
贺峤没有跟他争执。大约在贺峤的价值观里,跟朋友总要保持融洽,维持礼貌跟体面,易起分歧的事尽量不去争。
坐到将近零点,戎跃没有借口再留在这儿了,只能起身告辞:“药给你留下了,如果夜里有什么不舒服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不关机。”
“嗯。”
贺峤把人送到门口,看他上了电梯才关门。
夜漆黑凝重,客厅只剩寂静。
刚回卧室换了身睡袍,大门就再度被敲响。他以为是戎跃去而复返,趿着拖鞋匆匆走过去:“忘了什么东西?”
门口站的却是另一个人。
方邵扬肩披一身夜色,脸色酡红发暗,呼吸间浓重的酒Jing气。贺峤反应过来马上就想关门,可他一手抵着墙一手顶住门,身体死死插在门跟墙壁之间:“峤哥让我进去……”
这一声称谓让贺峤刹那间晃神,他趁机砰一声关上门,然后背抵白墙,撑住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