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西斜,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王罗西今日顺利得很,回宫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仁明殿门前。门口停着的那顶明黄色御辇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李子恒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即便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再次面对他。何况自己现在一身宫女装扮,如果就这么进去了,简直像送一个把柄到他手上,还不知道他又会如何借此磋磨自己和王家。
现在也没办法进去叫人给自己送衣服出来。王罗西心念一转,掉头就往德妃宫中去了。多个朋友还是多条路啊!
德妃看到皇后一身宫女装扮闯进来,着实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多问,赶紧屏退了宫人,然后依言取了自己一件制式不太明显的宫装出来了,钗环首饰也一套备齐。
德妃冷眼瞟着在梳妆台前一个人手忙脚乱收拾妆容的皇后: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来我宫里,我可以把你当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宫女乱棍打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你不如那天就任老虎把我咬死。皇后一点儿也不怵。
德妃没好气地嘁了一声别过头去,突然又不咸不淡地说:你不在的这几天,陛下没有踏进过后宫一步?也没有召幸任何女人。
皇后抹口脂的手微微一顿:你跟我提这个干什么?陛下日理万机,偶尔没空也正常。
也对。德妃没有再说话了。
半晌,整理好了的皇后施施然起身向德妃道谢,还得寸进尺地说:帮人帮到底,就当我今天下午在这里跟你品茶,好吗?
茶不都一个味儿吗?还是打秋千吧。德妃撇撇嘴。
甚好。皇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在回仁明殿的路上,王罗西已经把何时出发去的德妃处、怎么想起的打秋千、甚至连打秋千的时候刮的哪个方向的风都已经编排妥当了,只恨没来得及跟德妃对个口供。不过看到沉沉的暮色中,仁明殿门口依旧如石头一般矗立在那里的御辇,王罗西被依然内心涌突然起的恐惧与厌恶攫住了脚步。
门口张望的小菊看到了僵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皇后,她慌忙跑过来:娘娘,娘娘走了不久陛下就来了,在这里等了快三个时辰了。陛下问我们娘娘去了哪儿,我们都只说不知,娘娘快去看看吧。
免了寝殿门口刘奉的礼,皇后把小菊也留在了外边。她站在门前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断试图说服自己只需要虚与委蛇三个月,三个月就可以解脱了。
王罗西抬起头,动作利落地推开门扉,踏入了这个因外人的存在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寝殿。
一开门就看到皇帝定定地望着这边,他一身暗红色的常服,头上的幞头已取下来放在一旁,应当确实是等得辛苦了。王罗西合上门,色厉内荏地盯着那个男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李子恒像被那目光刺了一下,他的嘴张了又张,似乎想问什么,终于只是说:该用晚膳了。
他招呼内侍呈上早已准备好的膳食,伸手去拉皇后入座。手臂被男人粗粝的手掌碰到的那一瞬,王罗西只觉得九幽之下的寒冰喀拉喀拉地从皮肤接触之处生长出来缠上自己的身体,她不由得全身一抖,甩开了男人的手。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这样的态度,如何能引他与自己欢好!王罗西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斥责自己。可是身体的反应似比思绪要快,完全不受控制。
李子恒没有坚持,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入座吧。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极轻,整个场景像被熔铸在了四四方方的铁块之中一样沉重。
【这个男人】
王罗西夹了一块鱼。
【这个强jian了自己的男人】
鱼没有味道。
【这个狠狠践踏了自己尊严的男人】
丝瓜也没有味道。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人。】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才好。再未动一口面前的菜,王罗西迅速吃完了碗里的饭,放下碗筷等着李子恒。
在这样苦涩的气氛中,李子恒本也食之无味,见状亦放下了碗筷:皇后吃好了?
吃好了,我们歇息吧。王罗西说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五官突然挤在了一起,像在强忍着什么情绪。他直愣愣地看着女人,忘了说话。
陛下?皇后有些焦躁地唤道。
嗯,嗯,歇息,我们歇息。男人慌忙起身,险些碰倒了凳子。
王罗西已经先一步离开,躺在了床的内侧,一寸之远的床边夹缝中就塞着那盒药膏,只要找机会抹上就好了。今日李子恒比自己先来,自己没有机会提前准备,应当先做点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己才有机会用那药膏。
可是动不了,一下都动不了。感觉到男人的身体沉沉地落在床的另一侧,王罗西脑海里全是恐惧,那些平常逗弄男宠的方法一个也想不起来。
平日里看到女人就要扑上去的李子恒,今日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