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年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腕上的手表,道:“向我开枪,我就告诉你江瀛在哪里。”
叶初阳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白斯年:“别问这么多,如果你想救江瀛,就照我说的做。”他敲了敲表盖,“江瀛已经昏迷四十分钟,你觉得他的身体里还剩多少血?”
叶初阳闭上眼,低下头,心里除了焦虑和混乱,什么心情都没有,他想分析白斯年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他根本无法静心,每当他试图静心思考的时候,一滴滴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声响就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血滴爆裂开的声音。
白斯年柔软的嗓音在他耳边循循善诱:“你多犹豫一秒钟,江瀛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而你只需要向我开一枪,就可以救江瀛的命,这不是很容易吗?”
叶初阳:“容易?难道杀死一个人容易吗?我倒宁愿你让我向自己开枪。”
白斯年:“那我问你,你恨我吗?”
叶初阳:“恨。”
白斯年:“你能看着江瀛去死,置之不管吗?”
叶初阳:“不能。”
白斯年:“这颗子弹,你不打在我身上,我就打在江瀛身上,难道你更想让我活着?”
叶初阳抬起头看着他,道:“我想让你死。”
白斯年翘起唇角:“现在你有机会让我死,我死了,事情就了解了,江瀛就会永远安全,你在犹豫什么?”
叶初阳颓然无力地摇头一笑:“你就是这样给那些人洗脑的吗?”
白斯年:“比对付你容易多了。”
叶初阳往后倒进椅背里,把枪举到面前看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让我杀死你,仅仅是想获得Cao控人屠杀同类的的快感吗?”
白斯年道:“我早已经不追求那种低级的快感了。”
叶初阳仰起头环视四周,在正对着自己的墙角看到了豆大的红光,那是摄像头的灯光,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默默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叶初阳很感慨他的恶毒心机:“你并非不想活,而是想把我关进监狱。”
白斯年坦然地笑了笑:“法律冠冕堂皇又毫无用处,但是有些时候,法律也不是一无是处。”
叶初阳:“你身为一个律师,竟然能说出法律一无是处这种话。”
白斯年:“正是因为我是律师,所以我看穿了法律的本质。”
叶初阳:“何苦费心把我关进监狱,杀了我,也能阻止我继续进入你口中的集体潜意识。”
白斯年摊开手,笑道:“我从不亲手杀人。”
叶初阳也笑:“这个理由可真够自私。”
白斯年又看了眼手表:“好了,你的时间不多了,要我死还是要江瀛死,做决定吧。”
叶初阳:“你死了,怎么带我找江瀛?”
白斯年看了眼一旁抱着猫的粱心心,道:“这孩子会带你去。”
叶初阳的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枪柄,缓缓叹出一口气,道:“我很累,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
白斯年道:“你觉得累,是你在命运面前无计可施,但是你却负隅顽抗,所以你觉得累,当你不抵抗,不挣扎,顺从命运的安排,你就不会觉得——”
叶初阳把枪管一抬,对准白斯年扣下扳机,一声枪响过后,白斯年的左肩冒出一个血洞,鲜血瞬间浸透大片白色衣料。
子弹削进白斯年的身体,像是穿进一根钢筋,把白斯年的身体插进沙发椅背,白斯年倒在椅背里看着他,笑着说:“比我想象中要疼得多。”
叶初阳把枪扔在桌上,面无表情道:“主宰我命运的人不是你,你不是神。”
白斯年却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道:“是吗?”
他闭上眼睛,喉咙稍一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叶初阳推开身后的椅子站起来,道:“很抱歉,我没瞄准你的心脏,但是我按照约定向你开枪,所以请你告诉我,江瀛在哪里?”
白斯年静止不动,脸上始终维持着悠然的微笑。
粱心心赶跑怀里的猫,走到白斯年身边,摘下白斯年左手的手表,对叶初阳说:“跟我来。”
叶初阳跟着她下楼,走进一楼东边的一间书房,书房很大,三面墙壁里镶着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整整齐齐摆满了国内外书籍。粱心心捧着那只手表走到书桌后的书架前,踮起脚拨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露出里面一只密码盘,她按下六位数的密码,书架像一扇门推拉门似的向右移动,露出门后的台阶。
门后的灯自动亮起,粱心心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叶初阳跟在她身后,走下台阶,才发现书房里藏着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很宽阔,被一面玻璃墙隔断,玻璃墙后光线昏暗,看不清后面是什么,但能看到玻璃墙前面摆着一排电脑。
看到正在运动的电脑,叶初阳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方才白斯年给他看的实时监控画面是假的,监控里浑身是血的江瀛只是一段录像,他看到的是正在电脑里播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