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孩子把他当做神来供奉,就算为他献出生命也无所谓。
因此,当白兰杰索偶尔从绘里花的口中得知她留在这里的原因是想超度杀人无数两面宿傩的时候,他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样可不行,绘里花酱。”
“好人可是活不久的哦,就是这样你才会被骗的嘛。”
从小被灌输了错误思想的孩子,连呼吸都是为了服务别人而存在的。
白兰杰索不到一天就掌握了她的过去。
“……什么?”
他的玩具迷茫地眨了眨眼。
“不觉得这个世界恶心吗?”
白兰睁开了眼睛,他浅紫色的虹膜中映着异样的光彩,上扬的尾音里充满了哄骗的味道。
“把你的力量交给我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毁掉它哦。”
-
毁掉。
绘里花没想过这个词。
从她开始拥有记忆起,就有数不清地人为她念诵佛经。
她是那座死气沉沉的村庄里唯一的孩子,看不清脸的大人们围绕在她身边,为她套上一件又一件繁重的单衣。
孩子的天性在长久的压迫中,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又像火山一样砰地爆发。
没有一点用处。
绘里花五岁那年,跪坐在地上,抱着地上那只丧失了生息的小黄狗看了很久。
它没有名字,血统不纯,生来下/贱。
所以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人为它落泪。
绘里花直到现在还记得,每次她诵佛诵得翻了的时候,就会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溜到神社后的溪边玩耍。
她就是在那里见到的小狗。
她叫它小狗,它就用黑漆漆的眼睛看她,摇着尾巴向她跑了过来。
于是绘里花将它带回了神社。
年幼的孩子瞒着所有人,将Jing美的糕点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里,在午夜时分从窗户中探出个脑袋。
小狗每次都在那里等她。
那是绘里花枯燥的生命里唯一一件称得上有趣的事了。
绘里花无法理解,小狗为什么会无条件地爱着她。
直至它在她面前活生生地被打死,那双黑豆豆般的眼睛也仍然望着她。
“就是这样,巫女大人。”
大人们的声音冷漠,在寒冷的立秋恭敬地低下头来对她说话。
“等您被送到神主面前,您也要这么哭。”
幼小的孩童睁大了眼睛,她细细密密的睫毛连同身体一起颤动着。
绘里花最后一次抚摸了小狗的头。
她垂下眼睛,清澈的杏眼中溢出了水汽,它们顺着眼眶的轮廓在少女的眼角汇聚成了珍珠般的大小。
她轻轻地阖眼,泪珠就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绘里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执着于生命的轮回。
她亲手将它埋葬,为它念诵了记忆中的佛经。
“真可怜啊。”
她同情着它,感情不知道从哪个瞬间起湮没在了银杏凋零的声音中。
毁掉吧。
白兰杰索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回荡。
被人当做佛来供奉的少女,日复一日地在心里念着恶毒的诅咒。
绘里花在见到里梅的第一眼,就向他伸出了手。
就像白兰杰索想要得到她一样,绘里花疯了般地想要得到两面宿傩。
对力量的渴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种肌肤相亲的渴慕。
真可怜啊。
她毫无感情地默念道,似乎已经看到了充满血色的未来。
等到她的村庄夷为平地,她一定会为她们流下怜悯的眼泪的。
-
“我不想普度众生。”
被两面宿傩抓到领域内的绘里花大声反驳着,她皱着眉,似乎因两面宿傩的话而十分不满。
“我只度你。”
两面宿傩放声大笑。
他又一次削掉了她美丽的脑袋,等到她再把脑袋接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那用尸骨堆砌而成的十米多高的王座上了。
“你觉得我还会再被你骗一次吗?”
他屈起的食指抵在太阳xue上,垂着猩红色的眼眸看她。
他咧着唇角,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滚吧。”
两面宿傩说道。
“我已经不要你了。”
-
“我被甩了。”
伏黑惠在出任务的地点,听到绘里花这么说的时候,震惊地直接从树上滚了下来。
反应迅速的少年单手撑地,避免了脸着地的惨状。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声音意外地冷静:“什么时候恋的?”
绘里花点了点头:“梦里。”
伏黑惠开始觉得有必要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