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他和严谨。
想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胡太傅只考校了他一个问题,就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让他坐下了。
如今轮到严谨么……
唔,他一盏茶已经喝完了,正在给自己倒第二碗。
胡太傅轻轻瞥了他一眼,就伴随着哗哗啦啦的倒水声,继续提问今天捡到的宝了。
没错,在接收了一、二、三个或者不听话或者渣的学生之后,猛然遇见严谨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对于胡太傅来说,可不就是捡到宝了?
两刻钟之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止一个学生的胡太傅,意犹未尽地喝了一口茶来润喉咙。
然后,他神情和蔼地对严谨说:“不错,不错,你回去坐吧。”
严谨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这类刚正不阿的老先生有心理Yin影,被考校了这么久,他脸上的笑容都快考裂了好伐?
怕了,怕了,原来太子的东宫也躲不开老先生。
自踏进东宫之后,严谨第一次祈祷,看伴读不顺眼的太子快点把自己踢走。
而老太傅和他的期待,则完全相反。
“殿下,陛下这一回,着实是给殿下找了一个好伴当啊!”
老太傅捋着胡须,满脸期待地看着太子,就盼着太子说一句会留下严谨的话。
严谨见状,暗暗窃喜。
——哈,老先生请再接再厉,多说几句!最好是说得太子殿下厌烦不已,立刻让在下滚蛋。
对于上过书院的严谨来说,太子这样的问题学生,他可是太了解了。
这类人都有着强烈的逆反心理。
特别是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这种心理尤其强烈。
胡太傅暗示得这么明显,太子能听他的才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见太子挑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太傅喜欢严卿,那日后就让严卿好生侍奉太傅便是。”
看吧,看吧,我就说……等等,殿下您说了什么玩意儿?
严谨石化了。
——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围观全程的傅棠差点笑喷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对表情终于gui裂了的严谨说一句话:因为,你想得太美了呀。
想太美的严公子终于发现了,他的新主太子殿下,并不简单。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个老先生,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呢。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胡太傅大喜过望,胡子一抖一抖地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他就顺应自己的职业道德,语重心长地对太子说:“而今有珠玉在侧,还望殿下能见贤思齐,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平日里太子最听不得这个,但今天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刺耳。
他在想:要是太傅知道他的得意门生其实表里不一,会是怎么个表情?
只要想象一下未来可能出现的场景,太子的心情就万分愉悦,再带着隐秘的优越感去看老太傅,也顺眼了很多。
——太傅,您在第一层,严谨在第三层,孤却在第五层。
严谨:殿下,臣已经快爬到第四层了哟!
傅棠:殿下,臣在大气层哟!
宋chao:你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或许是宋chao迷茫的小眼神实在是太令人心疼,胡太傅立刻翻开书本,救他于水火之中。
今日,胡太傅不但收了一个极合心意的弟子,太子殿下还变得通情达理,有容人雅量了,老太傅实在是高兴,讲起课来是旁征博引,口若悬河。
五分钟之后,傅棠不负众望地睡着了。
一刻钟之后,宋chao也忍不住开了小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镜,照了照自己的脸。
一眼看过去,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出了汗之后,脱妆了。
唉~脂粉虽白,却也不是万能的,一出汗就容易脱妆。
幸好老太傅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人脸。
要不然,他如今这副样子,怕是少不了一顿戒尺。
讲完了今天的课程之后,胡太傅又把严谨叫到前头说了一会儿话,才收拾了教案,志得意满地走了。
看得出来,人到暮年还遇到这么个好苗子,让胡太傅很是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太子笑道:“太傅很喜欢你。”
“是太傅抬爱,臣受之有愧。”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容有些古怪。
正拉着傅棠抱怨脂粉容易脱妆的宋chao往这边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傅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今天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
傅棠认真地说:“可是是严兄为人比较有趣吧。”
可不就是有趣极了?
天地君亲师,就仨活的全给他蒙蔽了。
真是期待他掉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