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被人当众揭出来,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显然是因为鄢陵侯府,没有半分让人顾忌的东西。
候府老一辈早已经去尽了,小一辈里年纪最大的傅棠也才将将舞象之年,鄢陵侯府沦落至此,鄢陵侯傅瀮无可推脱。
太子之所以记住他,就是因为他混得惨。
顺带的,就记住了他好赌,并会因此连累傅棠。
所以,他的眉毛当时就拧到了一起,“令尊老毛病又犯了?”
“惭愧,惭愧。”
傅棠苦笑一声,“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殿下与世子一个是臣的君主,一个是臣的挚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仰头吐了一口气,说:“为着这个,家严与家慈闹得不可开交。”
太子觉得不可思议,“上次闹得那么严重,他竟然还没有记住教训?”
一旁的宋chao倒是说了句实在话,“赌这种东西,是不能沾的。”
他家里就曾有仆人因赌而胆大包天,竟然敢偷主子东西的。
当时,宋chao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偷盗本来就是大罪,偷盗主人财物,更是罪上加罪,全家发卖都是轻的。
连妻子儿女都不顾及了,可见这毒有多么害人。
太子听得悚然而惊,却更担心傅棠。
“就没法子治他了?”
因着和傅棠关系好,太子自然是站在傅棠的立场上。
只要想到因着傅瀮的缘故,将来势必会影响傅棠的前途,太子心里就不怎么高兴。
虽然傅棠读书不行,但挺会来事的,太子挺喜欢他。
就算他不学无术,等将来太子登基,也会给他一个前程,不会让人看轻他的。
但有这么一个父亲在,将来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万一他闹出了什么大乱子,就算太子想要偏袒自己的伴读,也要考虑众议。
因此,太子的意思是,能制住他最好。
如果制不住,他诚恳地建议傅棠来点非常手段。
傅棠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也却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冷意。
因而,他连忙道:“殿下放心,臣已经有了法子了。”
不管怎么说,傅瀮还是他的父亲。
就算他再怎么恼恨傅瀮不争气,看在与他互换了身份的小傅棠的面子上,他也不愿意出手太狠。
太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殿下放心。”
傅棠又保证了一遍,转身对宋chao拱手,“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世子帮个忙。”
要说宋chao正愁没机会报答他呢,一听这话,连他需要怎么帮都没问,拍着胸脯保证道:“傅兄但有所需,尽可直言,我一定照办。”
傅棠感激地笑了笑,说:“这件事对傅某来说是件难事,但对世子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太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话说,你以前也不这样呀。”
傅棠微微一笑,得意洋洋,“殿下有所不知,臣这可是现学现卖。”
“哦?怎么个现学现卖法?学的谁,又卖的谁?”
“呃……这个……”
傅棠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宋chao,为难道,“殿下到底想让臣先回答谁的问题?”
太子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笑骂道:“你这个滑头,原来在这里等着孤呢。行行行,先处理你自己的事吧,省得你再有话说,说孤不体恤臣下。”
“多谢殿下。”
就傅棠的厚脸皮,哪里知道什么叫做难为情?
太子给了个棒槌,他就当真了,转身对宋chao道:“还望世子能借我几个好手,壮壮胆。”
好歹比他谨慎的宋chao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见太子真的不像着恼的样子,这才干笑着回话,“这算什么,今日散了学回去了,我就把人手给点好,傅兄什么时候用,招呼一声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一大早就心神恍惚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傅棠,说:“傅兄,这就是你要的地霜,不知道够不够?”
傅棠也没和他客气,“够了,够了,还多了呢。”
只在手里估摸着份量,就得有半斤。
而硝石这玩意儿,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只是存放的时候得当心一些,不然容易自燃。
太子不怎么喜欢正经的学问,闲书杂书倒是看了不少,一听说是地霜,就知道他是要制冰用。
瞬间,他就没了兴致,开口催问傅棠,“你那拐弯抹角的官腔,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带坏了他直爽不做作的伴读。
傅棠“切”了一声,说:“这还用找别人学?几个侍读学士里,除了杜学士,哪一个不是这般的做派?臣见得多了,不知不觉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