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又找了一圈,腾耀在二楼最大的房间前停住了脚。这是个宽敞的套房,原本紧闭的各扇房门被他先前找人时全部推开,此时他站在走廊里就能看见那面可视180的落地窗。厉闪划破天际,照亮了半边夜空,借着这点光亮,腾耀看见院子里站着个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貌似还打了把伞。
天幕重归黑寂,腾耀却如触电般飞速往楼下跑。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个身影和他初见陆渊的样子实在太像,难道是陆渊发现他没在一楼睡觉,跑出去找他了?看陆渊的行动轨迹貌似正要往后院去,腾耀在心里祈祷:你可千万别去后院,被女鬼吓疯还算是轻的,像上个侦探那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惨了。
一口气跑到后院,腾耀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搜索着陆渊,然而入目之处皆是空荡,哪有陆渊的影子。
陆哥你在吗,陆哥我看见你了,你回我一声啊!腾耀的声音喊劈了,叫喊没传多远就被无情的夜雨砸落,混着雨水渗入泥土,没能留下半点回响。
他狠了狠心,也顾不得在草丛中留下痕迹,大踏步往后院深处找去。
黑云一层叠一层地向地面施压,杂草在狂风暴雨中飘摇挣扎,唯有腾耀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这片天地间唯一的支撑。
雨又大了些,腾耀死死拽着雨衣的帽檐也遮挡不住,眼睛被雨水溅得几乎睁不开,他只好不停抹脸,再艰难地向前后左右看上一眼。顾上顾不了下,他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中又被杂草绊住,狼狈地摔了个大马趴。有草丛接着,腾耀倒是没觉得疼,他坐起身看向脚下,瞳孔骤然缩紧。
那是一把伞,一把黑色的伞。伞身没系,松松垮垮横在地上,被杂草盖住了。
伞在这儿了,人呢?
腾耀把伞抓在手里,心头又是一阵狂跳。他记得陆渊打的是把黑色透明塑料伞,街边十块钱一把那种,而这把伞却是电影里出席葬礼的标配,陆渊什么行李都没来得及整理,不太可能两次出门分用两把不同的伞。如果这把伞不属于陆渊,那会是谁的?
像是在回应他的疑问,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足十米外,个头不高,从腾耀坐在地上的角度只能瞧见个脑袋,周围草丛不停摇曳,衬托得愈发诡异。
腾耀屏住呼吸,握着雨伞的手猛地抓紧。从身材判断,那人显然不是陆渊,头发也不似女鬼那么长,这宅子里除了他和陆渊以及女鬼,居然还有
嘟嘟的叫声并不大,却完美地把女鬼的笑声压了下去,空荡荡的庄园里很快便只剩下那驴子似的啼鸣,一浪高过一浪,这种本该吵得人心烦的叫声在此刻听来犹如天籁,令人心安。
陆哥,腾耀悬着的心唰地落地,紧绷的脸上扬起灿烂笑容,你和嘟嘟都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然后他斗志昂扬一指女鬼:现在我们三打一,有种你过来。
女鬼白花花的眼珠逐渐转红,两行血泪淌下,使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愈加渗人了。
腾耀始终盯着她,两手划拉着衣袖,让浸透了雨水的衣服能轻便些,为一马当先打头阵做最后准备。然而他还没等冲出去,人就被淋了个透心凉。腾耀下意识缩起脖子仰头一瞅,头顶的伞不见了,再瞧陆渊打着伞缓缓正向那女鬼走过去。
腾耀先是一惊,随即镇定下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转移到陆渊的下半身黑色西装裤脚轻轻刮过被暴雨洗礼过几番的杂草,果然没沾染半点雨水,明明塌草而行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腾耀骤然紧张起来,莫不是陆渊和女鬼是一伙儿的?那三打一的局面岂不是变成了一打三?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因为他清楚地在女鬼脸上看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陆渊就那么不疾不徐地朝女鬼走过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腾耀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以今晚短短的交集来推断,此时的陆渊一定面无表情。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女鬼瑟瑟发抖,她喉咙里发出的威胁如今听来更像是在求饶。
腾耀的心又提了起来,要是陆渊暴打女鬼,他是该拍手叫好还是上去劝劝?
迟疑了片刻,腾耀眼前的画面霍然转变,院子中间那片疯涨的杂草倒缩进土地,只余短短一片青茬。雨还在下,陆渊和女鬼却都不见了踪影,腾耀原地转两圈,野楼仍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没有初见时那么破败罢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刚才所见皆是幻觉?
腾耀在心底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犹豫片刻,他向记忆中的泳池走去。
没了杂草的遮挡,泳池的位置一目了然,腾耀担心女鬼藏在下面,没敢贸然靠近,每一步都迈得格外小心。离池边仅剩几米,腾耀瞧见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池底动来动去,吓得他立刻住脚屏息,确定对方没发现自己,他才更加谨慎地向泳池走去。
离得更近,腾耀终于看清池底站着个人,池底正中间贴得好好的瓷砖被掀起一米见方的面积,那人挥舞着铁锹正在往回填土,夯实之后又把瓷砖贴回去。
腾耀看得好奇,那人显然是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