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换鞋,随便坐就好,那人把房门关好,然后从刚拎回来的塑料袋里取了瓶矿泉水递给腾耀,什么都没收拾,有些乱,见谅。
腾耀接过矿泉水,两只眼不错神地盯着对方的脸,他知道这么做很不礼貌,可他就是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对方的身高体型都跟他类似,唯有那张脸以前听别人用玫瑰来比喻自己的时候,腾耀总觉得怪怪的,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怎么能用娇气脆弱的花儿来形容,直到此刻,直到看清眼前这个人,他才明白唯有花儿能如此Jing准地概括一个人如果说自己是灿如玫瑰的话,那对方就是清若幽兰,典雅端庄而不媚俗,眼角眉梢自带清冷仙气儿,浑身上下也都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任何凡夫俗子只瞧一眼便会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亦不舍转身。
他盯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眼底闪过来不及掩饰的惊艳。
两个只在瞬间便晃了对方眼的人相视半晌,被阵阵长鸣打断。
腾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掏掏耳朵:我好像听见驴叫了。
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不是驴,是嘟嘟在叫。
顺着他的目光,腾耀瞧见小企鹅正怒目瞪着他,貌似对他把自己认成驴子一事十分不满。
腾耀好笑地和它对视,这企鹅跟人们固定印象里的企鹅略有不同,脑袋是黑色,爪子也是黑色,胸前有一条黑色羽毛勾勒的宽带,将脖子和肚皮的白色分隔开,像个扎了领结的小绅士。
洪堡企鹅?腾耀吃了一惊,这品种能随便养吗?
那人拧开瓶水正准备喝,闻言看看小企鹅,哦了一声:捡来的,你要送你。
腾耀的脸有点绿,小企鹅的脸更绿,冲着他伸长了脖子:啊欧啊欧啊!
叫得实在太像驴,腾耀没忍住:噗。
小企鹅拍打着翅膀,对准他的腿展开疯狂啄势。
腾耀边躲边打趣:都说洪堡企鹅很害羞,你怎么这么凶?
小企鹅扑扇着小翅膀,也就是它的鳍状肢,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格外快。
腾耀不敢真被它啄上,闪躲跳跃间藏到那人身后,小企鹅锲而不舍,没一会儿就成了老鹰抓小鸡的队形。
抓不着抓不着!腾耀嘴上逗着小企鹅,眼睛却盯着那人的下半身。外面雨势那么大,到处又都是积水,人即使打了伞也难免弄一身shi,就像他这样。可这个人裤脚干燥,锃亮的皮鞋上没有半点雨水留下的痕迹,再看从门口到客厅这段路,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的水鞋印。
不会不是人吧?
腾耀下意识后退,想离那人远点,不想小企鹅瞅准时机避开那人,炮弹似的飞撞在他肚子上。腾耀站立不稳向后仰,两只手还要去接小企鹅,免得它被跌倒的自己踢到压到。小企鹅胜利的嚎叫只来得及开了个头就演变为被腾耀抓住的惨叫,两只豆子眼惶恐地向后瞅,腾耀心里那个气你把我撞个跟头你还有脸求救!
那人转回身便看见一人一企鹅摔成一团,小企鹅敦实地压在腾耀胸膛上,把pi股着地疼够呛的腾耀差点砸晕过去。
你减减肥吧。腾耀深吸口气,五脏六腑都疼得慌。
小企鹅不依不饶,想再给腾耀来记狠的。
嘟嘟,那人及时制止,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叫嘟嘟的小企鹅愤愤嚎了两声,从腾耀身上跳下来,拐着小短腿跑走了。
企鹅居然能听懂人话,这对劲吗?虽然他刚刚故意用了逗弄的语气,但以企鹅的智力程度,至多能判断出他说得不是好话,然而嘟嘟却像是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懂,这实在超乎了他对企鹅这种生物的认知。
再看站在自己脚边的男人,从他此时的角度仰视上去,对方脸上竟挂着些许诡异的笑容。
好像聊斋里即将撕掉人皮伪装的鬼怪。
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那人伸手来拉腾耀,腾耀顺势握住他的手。宽厚的手掌不似想象中的冰冷,连指尖都是温热的。意料之外的触感让腾耀晃了神,一时竟忘了对方伸手过来的用意。那人以为腾耀摔狠了起不来,便轻轻拉了一把。
腾耀只觉一股巨力作用在手臂上,他的pi股不由自已离了地,腿都没打个弯,人就站起来了。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那人收回手,试了两次愣是没抽回来。
没事。腾耀扭头看看地板,仍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手里的东西在动,他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尴尬是有点尴尬,但腾耀不会让对方看出来,他把另一只手也握上去,用力地上下摇晃起来。
实在太感谢你了呃,怎么称呼?
我叫陆渊。
陆哥你好,我叫腾耀,哈哈哈幸会幸会,你快请坐。
陆渊:这好像是我家来着?
规规矩矩坐到沙发上,腾耀自然而然顺着刚才的话题接下去:陆哥说那只企鹅是捡来的,不会是在这栋宅子里捡的吧?
陆渊又把矿泉水递过去,才说: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