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的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最不济也不过是死,这么多年过来,燕随也了解沈袖,他知道他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死亡。
燕随忽然走近将沈袖紧紧搂住。
他发疯一般拖着沈袖的后脑狠狠吻着他的唇,唇舌纠缠着,缓缓游移。
燕随吻过沈袖的脸颊、脖颈、胸膛,他的唇所经之处,都被他印下了殷红的痕迹。
沈袖并不反抗,甚至主动迎合。
他们从窗边移到床上,谁也不服输一般地,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天亮以后,燕随并没有去上朝会,宫人抱着衣袍来敲了几次门,都被他喝退,今晨的朝会便只得取消。
天光大亮,燕随为沈袖清理了身子之后便离开了。
从吻到一起开始,两人便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他们仿佛都是溺入深海中的蜉蝣,将对方当做了那片漂浮在水面的树叶。他们用尽全力拥抱着对方,亲吻着对方,似都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这样的抵死缠绵,却始终无法跨越心中那积累已久的怨念。
沈袖爱燕随,但他永远不会原谅燕随。
他恨燕随纵容沈静殊一次次伤害他,他恨燕随自大自我从未将他真正放在心上,他更恨燕随利用他唯一的亲人威胁他的行为。
但他最恨的却是自己。
若不是他自己爱上了燕随,亲自赋予燕随伤害他的权利,事情又怎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才是始作俑者,燕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推手。
燕随这一次离开,便是接连吃了将近一个月的闭门羹。
他准许沈袖自由行动,也想要尊重沈袖的想法,所以他日日来,沈袖一日不见他,他便一日不踏进飞鸾殿的门。
他派了暗卫时时监视沈袖,因此,他虽见不着沈袖,却也能够清楚知道沈袖每日都去了哪里,做过什么,甚至说过什么话。
沈袖计划着离开,却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线。
燕随收到暗卫七每日送来的消息,他知道沈袖的行踪轨迹,心中纵使千万般难过气闷,却都不敢似从前那般横冲直撞。
破镜无法重圆,他知道,从沈端儿死去那一刻起,他便失去了沈袖。永远永远的失去,再不可能重新拥有。
那日的刺客,他派出不少暗卫去查,自是查出了买主的,而那个买主,就是沈端儿。
花大价钱买自己的命,她的目的,他不需猜都能知道。
他利用她来限制沈袖,她便舍了自己的命还她兄长一份自由。
燕随从未想过,沈端儿会做如此极端之事,可当事情发生时,他却根本无法阻止。
他错了,大错特错,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他与沈袖,此生大抵真是有缘做君臣无缘做情人吧,可即使心如明镜,他却仍是做不到坦然放手。
他仍是不思悔改地,在心中盘算着,试图用最强硬的方法将沈袖锁在身边。
将他手脚拷上锁链也好,给他下药让他瘫痪也好,只要能将他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可以。
燕随总是忍不住这样想,可当真要去做时,却始终狠不下这个心。
平心而论,沈袖半生戎马,为九州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以说若是没有沈袖,便没有如今的锦绣江山。
半壁江山都是沈袖打拼下来的,依他的才能,无论拥护谁为君主,这江山都会是这样荣华锦绣。
燕家从不缺什么贤明君主,他们缺的,向来是沈袖这般敢言敢做的忠良贤臣。
燕随也会不时在心中做出假设,倘若当初沈袖拥护的是别人,他或许会被君主猜忌,却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燕随是个小气鬼,也是个自私鬼。
沈袖说得没有错,他从未将沈袖的话认真放在过心上,他自小到大都是那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者。
沈袖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在他心里却抵不过当年沈袖那句犹犹豫豫的拒绝话语。
他怎么可以……忽略了那时沈袖蕴藏于眼底的爱意呢?
案几上,烛光轻跳,燕随盯着泛蓝的灯芯,恍惚在这跳动的火焰中看见了那年的场景。
他与沈袖在莲心园中,沈袖坐在凉亭里,他站在溪流中。
被水打shi了衣裳的他双眼望着沈袖,忐忑又自负地道出那样一句话。
“袖袖,当我的君后好不好?”
沈袖闻言,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好久,才狠狠咬了咬唇,逼迫自己垂下眼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不好。天下人不会允许君上与一个男子行正统帝后礼的。”
那时的他,在听了沈袖那句不好之后,便不愿意再听他的理由了。
他没有听见沈袖的思量,也不会理解沈袖的担忧,他心里只想着沈袖竟胆敢拒绝他,他一定要让沈袖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他被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