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宦高喊:“宣——大王诏命,今日起,裴府裴声行拜为上卿,与寡人共理国政,共受朝拜。”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臣们满是哗然。
齐王姜启竟让裴声行与他同起同坐,而裴声行,明明只是上大夫之子!上大夫还没死呢!就算裴声行年少有为,多立大功,但充其量不过是毛头小子,还不够有威严,怎么可能和齐王一起接受众臣朝拜,实在胡来!
内宦宣读诏命,上大夫像受了莫大的刺激,脸色发白,几乎站不稳。
上大夫不出声,臣子们嘀嘀咕咕,朝堂一时嘈杂。
齐王与裴声行落座。
内宦道:“跪——”
臣子们皆是犹豫。
姜启不耐,拍了拍桌案,“寡人的诏令你们没听到?聋了吗?”
众臣仍然不做动作。
大臣们余光瞥着神色恍惚的上大夫,心里都在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台上坐的人是上大夫,那他们还能理解,但怎么会是裴司徒?老子还没死,怎么儿子成了上卿?老子要跪儿子,实在荒唐。
大臣们一时疑惑万分,各种猜测,不敢跪。
“尔等莫非是叛臣贼子?”裴声行忽然笑了一下。
大臣们齐刷刷看向裴声行。
“若不跪,杀无赦。”见那曾经温和礼貌的裴司徒冷冷道。
他眼神冷戾,大臣们心里一颤,好像下一刻真的要被杀头了,那样的威严,让他们本能臣服。
“你们莫不是要气死寡人?快跪下!”姜启道。
裴声行以手撑脸,斜睨众臣,“跪啊。”
“拜见大王,拜见上卿大人——”
第41章 她是如此温暖。
这场朝会让大臣们忐忑不安, 心摇摇然如悬旌,那裴司徒, 不,应是已然为裴上卿的郎君,比之君王,更有威严。
众臣这才第一次真正认识裴声行,即使他们此前相处多年。
不管是曾经与裴声行共同赋诗作画,或是饮酒言谈,大臣们被裴声行营造多年的温润形象迷惑, 时至今日,才终于发现这是一位拥有着狼子野心的狠毒之人。
见裴声行将齐王比下去,上大夫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忧虑惶恐。
欣慰的是, 裴声行的威严足以成为君王。
恐慌的是, 裴声行如此行动, 显然脱离上大夫的掌控。
裴声行冷冷的目光落在众臣身上, 他对上大夫,并无任何怜悯。上大夫勉强站稳身形, 握紧笏板,浑浑噩噩度过朝会。
“二郎!”
“裴二郎!”
上大夫年老之躯,厉声呵斥,追上裴声行。
朝臣们面面相觑, 皆是避开。
裴声行回头, 见这位对他亦父亦师的上大夫裴颍, 神情少了矍铄,多了孤老。
“上大夫。”裴声行低头行礼。
在朝堂上跪拜过身为上卿大人的裴声行,如今见郎君对他行礼, 上大夫只觉讽刺,他质问道:“为何如此心急?”
裴声行温良回道:“自是因为要救幺妃。”
“只有成为上卿,才能改变上大夫的决断,不是么?”
“你!”上大夫火气立马涌上心头。
接着,裴声行语气变得冷漠,“上卿的身份比上大夫还要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大夫不觉得这对我而言,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么?”
“但你会被天下之人看做是乱臣贼子,觊觎王位的叛贼!”
裴声行笑了一下,“与其用仁义来遮掩,我倒是更喜欢直接一点。”
“裴二郎!”上大夫愤怒。
裴声行抬头,他冷玉的肌肤透出冰凉,“上大夫,此后莫要唤我裴二郎。”
“......什么?”上大夫不可置信,身形微晃,接着,上大夫立即高声,“一派胡言!”
“你不是裴府二郎,那还会是何人!”
“休要再提!”
上大夫的睿智Jing明,在这场朝会结束后,仿佛统统散去,他见裴上卿在齐国越发势大,如日中天,耀眼毒烈,上大夫对裴声行的教导终究倒塌,没有人知道上大夫是如何滋味,众臣都对他感到怜悯,Jing明一世的齐国上大夫最后被疼爱的小儿子算计了,上大夫逐渐放下手中权柄,任由裴声行收回。
不久,上大夫隐退于齐国朝堂。
刚刚解除上大夫的头衔,昔日的上大夫裴颍就生了一场重病。
这病来的急烈,裴颍卧倒在榻上,身形枯槁,呼吸粗重,双目死死地盯着头顶床幔,来看望裴颍的马车络绎不绝,甚至连齐王都来亲自拜访,但没有人期待裴颍活下去。
“公子,上大夫他恐怕时日不多。”贤奴露出悲哀。
裴声行低眉打量着手中兰花,他玉白指节攥紧,花瓣揉碎,浸出汁水,裴声行轻轻道:“上大夫陪了我许久。”
“是啊,上大夫是公子的父亲,小的平时畏惧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