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些走吧,免得误了你投亲。”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闻雪紧紧跟在她身后,觉得一股Yin郁之气环绕在周围。
车夫将车拉来,继续上路,走出门来,忽然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乐舞声,细细听来,是昆班在练唱,唱的是《琵琶记》中一折,一个正旦柔柔地唱着【谒金门】曲牌:“春梦断,临镜绿云撩乱。闻道才郎游上苑,又添离别叹。”车子驶出镇来,也就渐渐听不见这声音了。
闻雪与舜仪坐在车里,相隔一臂之遥,两个各怀心事,谁也不看谁,也不敢看,但见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与景,都向后退去。
进了娄县,从大道下来,在小道间穿梭一阵,总算到了闻雪姐姐姐夫家门首,也是在一座镇子边上不远处,周围零零散散住着十来户人家,田地成片,阡陌纵横。
闻雪姐姐姐夫住的是几间瓦房,门前一片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两旁种着些灌木,距大门两丈,有一棵柳树。
“姐姐!”
“闻雪!”
她姐妹两个见了面,激动非常,舜仪也不说什么,只叫车夫将行李物件搬下来。这闻霜叫了一声她妹妹,又喜又悲,说自己已知母亲之事,不由得感叹起来。舜仪把物件整理完毕,向前道:“金大姐。”
闻霜看时,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人立在那厢,身侧堆着些行李,心中已知道些了,便问道:“噢,您就是许公子吧,多蒙你相救小妹。”舜仪道:“休要客气,还是先把东西送进去吧。”闻霜连连点头,叫她丈夫出来搬东西。
陆怀谦听得他妻子一声唤,忙出门来,与舜仪闻雪见过了礼,一家人将行李都搬进门去,又叫那车夫把马拴在柳树上,进来歇坐一会儿。
这屋虽然地狭,陈设也不富丽,倒还清雅,墙上挂着一幅织物,桌上花瓶里插了几支花,香案前也放了些织样,闻霜走过去,把那些织样都放到卧房柜子上,复出门来与闻雪舜仪说话。
舜仪见了这景,心中稍觉宽慰,闻雪反倒处处拘谨起来,还没坐稳就替舜仪端了茶来,舜仪接过茶盏,抬头看看她,她也只避开舜仪的目光。
那陆怀谦和他妻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背过身去偷笑了一下,又看舜仪通身穿着上好的绸缎,相貌举止皆十分文弱,连闻雪也沾了她的光,穿得分外光鲜,便正色道:“许公子,多谢你救了舍妹,我夫妻真是感恩不尽呐。”
“大哥大姐过奖了,许某岂敢受之。”舜仪微笑道。
陆怀谦顿了一顿,又道:“小妹在公子府上,想必添了许多麻烦吧。”
“不,”舜仪仍旧微笑着,“令妹在我家,替我做了不少事,处处为我着想,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哎呀,公子你太客气了,我这妹妹向来不善言辞,又不会做这些家务俗事,你还这们夸赞她,她要羞愧死了。”闻霜一旁笑道。
舜仪沉默了,转头搜寻闻雪的踪迹,瞥见她坐在那角落里,低着头,于是转过脸来,对她姐姐道:“非是虚言,令妹实在替我考虑了许多,她性情也好,我近来生了一场病,她常给我弹琴解闷,让我,宽慰不少。”又道:“只是许某因俗务在身,不能替你们去县衙告发令堂的案子。”
说罢,闻雪不禁把头抬起来看向舜仪,只看了一眼又忙低下头,姐姐姐夫还在那里说着母亲的事,她一面听着,一面却把心飞到九天外了。
说了一会儿,舜仪起身要走,闻霜道:“许公子,看辰光已快到中午了,不如吃过中饭再走,虽然我们只有些粗茶淡饭,怕许公子不肯屈尊。”又叫那车夫也留下,舜仪不好推辞,便应允了。
吃饭时,闻雪更是羞得不敢抬头,只胡乱扒了几口就说饱了,找借口躲进房里,临近房门,回头看看舜仪,她没抬头,只顾着应酬自己姐姐姐夫,于是暗叹一声,进了房,关上房门,舜仪不禁抬头看了看,并没看见她的身影。
吃过饭,怀谦闻霜还要挽留,舜仪连声推辞,说是已耽搁太久,不可再等了,道别之后,就叫车夫驱车回去。
怀谦闻霜见舜仪去远了,转身进门来,闻霜把碗碟收拾了,到房里与闻雪说话。
“闻雪,闻雪?你怎么还躲在里头,人家都走了好久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闻雪道:“姐姐,进来吧。”
屋里那些行李都整理好了,闻雪一见,喜道:“闻雪,你可算少叫我Cao心一回了。”拉着闻雪的手就在床上坐下,道:“你看看你今天这个样子,羞也不羞。”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许公子也真是多情多义,还真叫人佩服。”闻雪道:“人家不过客气一二,你何必多想呢?”
闻霜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这个妹子,天生是做人家小姐夫人的命,不然谁肯要她,我看那许公子对你一定是爱得紧,言语间处处袒护你,哦,还有他看你那个样子,不说他是个痴子都不信。”
“哎呀,”闻雪有些愠怒,起身道:“人家懂医术,救治的人成百上千,对谁都温言软语、和和气气的,你偏想到这上头来,他家有一二顷地怕还不